第八章
「我大三那年,妈妈去世了。」
「那时你刚参加工作,工资低,养活自己都困难。」
「我当时炒股有钱,所以妈妈的葬礼,费用我全出了。」
「你结婚,想要一个浪漫盛大的西式婚礼,但你们的结婚预算不够。」
「我掏了订场地,团队的所有钱。」
「我不想你压力太大,不想你有遗憾。」
「可两次,你都不太开心,你说你自己可以。」
「你不喜欢,你拒绝,但你是我姐姐,我不能真的不帮你。」
「三年特殊时期,陈凯康快要撑不下去了,你不喜欢,所以我只敢偷偷地让我老公帮他。」
「你肯定在想,我不还是都在压着你一头是吧不是的。」
「妈妈的葬礼,你是长女,我跟在你身后。」
「你的婚礼,你是主角,所有人的目光在你身上的。」
「周恬雅,我能理解你,但你自始至终都想得太多了,以前,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的！」
10、
陈凯康没能提前拿到尾款。
但他信息互通了。
他知道了是我跟我老公一直在帮他。
他知道了周恬雅突然要换跟我同小区的房,是为了跟我比。
他知道了周恬雅砸钱让儿子换学校是为了让儿子跟我女儿比。
他知道了尾款不提前给他自己负有部分责任。
但更大的责任在周恬雅和陈文昊。
从我那离开后,陈凯康抓狂了。
他抓着周恬雅的头发,将周恬雅的头一下下撞在墙上。
「妈的,你这败家娘们,我好好的生意,好好的生活,全他妈让你搅和了！」
「砸光了我所有的现金,又害得我没了提前的回款,你他妈害死我了！」
「我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
周恬雅已经木住了,任由他打骂,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天回去后,陈凯康开始卖房卖车。
但现在经济形势不好。
陈凯康的房和车最后腰斩了一半的价格才卖了出去。
而那到手的钱,还是不够。
陈凯康一直东拼西凑。
但没等他积少成多积够,时间到了。
他违约了,要赔偿一大笔钱。
陈凯康违约的第二天,我们把尾款给他结了。
尾款原本是能填补他的窟窿的。
但现在,不够了。
甚至填进去跟没填没有区别。
陈凯康盛怒,又打了周恬雅一通。
周恬雅依旧木住,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她没有一直木住。
三天后,周恬雅突然有了反应。
但那反应是痴痴笑笑。
周恬雅疯了。
逢人她就念叨妈妈,妹妹,我最棒。
陈凯康背了一屁股债,本就意志消沉。
这会周恬雅疯了,他索性也跟着发疯了。
他不再去想还钱的事,而是手上有一点钱,他就去买酒。
他靠酒精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清醒的时候不顺心,他就打陈文昊。
喝醉了发酒疯,他打的也是陈文昊。
被催债,被打,他反手打的还是陈文昊。
周恬雅是疯子,打一个疯子,没有成就感......
陈文昊成了那个家里唯一一直清醒的人。
但他的清醒,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周恬雅的疯是间歇性的。
偶尔,她能恢复清明。
可越发不如意的现实,让她的清明成了折磨。
每多清明一次,她求死的心都越发强烈。
渐渐,她开始付诸了行动,碎玻璃瓶划在手上,身上,脚上......
那一家子死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只是具体以何种方式彻底死绝,还不明确......
女儿年纪还小,恢复能力不错。
她的手臂很快就长好了,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她对学校里那段让她受伤的楼梯有了恐惧。
周恬雅他们在这座城市。
最后商量了之后,我们决定换个城市生活。
搬家的那天,恰好是女儿的生日。
上飞机前,在旧房子里,女儿吹灭了蜡烛。
青烟飘扬,散尽,一岁过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