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五日后,玉门关外,我站在点将台上,望着漫山遍野的匈奴营帐。
萧承业忽然策马来到我身边,
指着敌阵中央的狼旗:陛下,那是匈奴单于的大帐,末将愿带三千铁骑。
不必。
我展开手中的羊皮地图,
上面用朱砂标着匈奴的水源地,你看这里,月氏河的支流在冬至后会结冰,
而他们的粮草,就藏在冰层下的地洞里。
转头望向他惊讶的双眼,三年前,四皇子让我抄录军报,
我便记下了所有边疆的地形。
当夜,十万大军沿着结冰的河床潜行,
平西军的狼头旗在月光下泛着冷铁光芒。
当匈奴单于的大帐燃起第一簇火光时,我握着腊月留给我的软剑,
亲手斩下了匈奴左贤王的首级。
玉门关外的月光被烽火染成血色,我提着左贤王的首级走上点将台时,
十万大军的呼吸声汇成龙吟。
我当众揭下了人皮面具,恢复了自己的女儿身。
台下瞬间一片喧哗。
诸位将军!
我将首级掷在帅案上,
青铜盏里的牛油灯映得面容森冷,
你们没看错,朕不是四皇子,而是他的福晋李佳敏姝!
是我带着你们打赢了这一仗!
前排将领中有人倒吸凉气,那个被我割去耳朵的赵将军,
半边脸缠着纱布,此刻正用独眼看着我,
喉间发出低低的咆哮:就算你即便赢了此战,
也改不了女子之身!太祖祖训‘后宫不得干政’,您坐龙椅便是乱了纲常!
纲常
我忽然笑了,笑声混着远处未熄的战火,
惊起栖息在烽燧上的夜鸦,赵将军你别忘了,
是朕御驾亲征,亲手斩杀了匈奴头领,带你们打赢了胜仗,
是朕在龙案前熬了三天三夜,想出了治理黄河水患的对策。
在朕的治理下,百姓富足,国泰民安,
试问哪个皇子上位敢保证能做到跟我一样的丰功伟绩!
我踏前半步,凤翅盔的流苏扫过帅案上的舆图:你们说朕是女人,
坐不稳龙椅,但朕知道,百姓要的不是坐在龙椅上的血统,
是能让他们吃饱饭、不被匈奴屠杀的人!
望向萧承业,他甲胄上的
平
字战纹在火光中如活物般游动,
平西军的刀,从来只认能带队杀出血路的统帅,而非男人或女人,对吗,萧大将军
萧承业猛地抱拳,铠甲相撞声震得点将台木柱轻颤:末将只知道,
跟着陛下,能让匈奴血债血偿!能让天下百姓安生!
他转头扫过众将,刀柄上的狼头雕纹泛着寒光,谁若再提
‘女子不得为帝’,便先过了我平西军这关!
五万平西军突然齐声呐喊,狼头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声浪掀得玉门关的城砖簌簌落灰。
剩下的五万中央军面面相觑,终于有人率先跪地:末将愿听陛下差遣!
赵将军还想再说什么,我却抬手制止了他:赵将军,
朕留你一条命就是让你看看朕的实力,
现在你看到了,可以去死了。
我挥挥手让萧承业把人带下去斩了。
指腹划过案头的《太祖实录》,太祖起于草莽,靠的是能征善战,
而非男儿身。朕若无能,即便身为男子,也坐不稳这位置;
朕若有能,便是女子,也能让四海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