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金銮殿上,檀香混着血腥气在蟠龙柱间萦绕。
我望着阶下跪求拨乱反正的御史们,
指尖划过御案上的平西军战报,萧承业刚处决了
三名意图谋反的宗室亲王,血还没干透。
陛下身为女子,终究是牝鸡司晨!
为首的御史举着《女诫》,竹简边缘在晨光
里泛着冷光,请陛下退位,让宗室子弟承继大统!
退位
我忽然轻笑,视线落在萧承业身上,
他手按剑柄站在殿柱阴影里,甲胄上的血渍还未洗净,
你们可知,若朕退位,匈奴余部定会卷土重来,黄河堤坝的裂缝无人修补......
我的指尖敲了敲案头的账册,而你们,
只会跪在地上背《女诫》,连算清国库亏空的胆子都没有。
御史们面面相觑,有人忽然指着萧承业:萧大将军手握重兵,
分明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萧承业上前半步,靴底碾碎殿中青砖上的血渍:对,我就是要挟天子。
他忽然露出森然笑意,挟着能让匈奴闻风丧胆、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天子,有何不可
萧承业转头望向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诸位御史若觉得自己比陛下强,自己上位来,我萧承业只服比自己强的人,
但如果你们不行,
手按剑柄的力道加重,便把嘴闭上。
殿中死寂。
不知谁先跪下,此起彼伏的
万岁
声像春潮般涌来。
我望着龙椅前的丹陛,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这里诛杀三皇子的场景,
那时的自己,还需要依靠人皮面具和遗诏,而如今,
靠的是让天下人不得不服的谋略与胆识。
退朝后,萧承业随我走进御书房,
铠甲在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陛下,那些御史,
不必杀。
我展开新绘的《西域版图》,
朱砂笔在玉门关外画下重重一笔,留着他们,让天下人看看,
朕能容得下反对之声,却容不得动摇国本之论。
他忽然沉默,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狼头雕纹。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就像知道平西军的军旗永远会在风中猎猎作响,
有些话,不说破,却比说破更有力量。
萧承业,
我忽然开口,视线仍落在舆图上,我是喜欢你的。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讶与期待:陛下!
但是也只是喜欢了,因为朕早已许了这万里江山。
从替代了四皇子那日起,
朕就知道,这一辈子,只能做个孤家寡人。
我转头望向他,忽然轻笑,但朕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人,与朕并肩。
本以为萧承业会有些难过,没想到他眼中的笑意更甚:臣懂。
他抱拳行礼,甲胄撞击声里带着释然,臣钦慕的就是这样的陛下,
臣不求任何,只求陛下能让臣看到你口中的河清海晏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