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桑宁曾经最宠爱的童养夫吗?”
“他刚才说什么?‘别嫁给他’?这是要抢婚?!”
“据说桑宁曾经是他的舔狗,现在大小姐不要他了,于是来追妻了......”
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桑宁死死掐住掌心,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顾景修......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他囚服上满是血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得好像刚和狱警打了一架。
“别嫁给他。”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桑宁指尖微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景修,你来干什么?”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声音里的冷意:“不怕你心爱的小侄女吃醋吗?”
顾景修呼吸一窒,眼底翻涌着浓烈的痛色。
“我错怪你了。”
“宁宁,桑总已经全部告诉我了,周稚芸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她故意推你下楼梯,污蔑你摔了她妈妈的遗物;是她在拍卖会上自导自演,在生日会上放狗咬你......”
他像审问犯人一样,细数周稚芸的罪状。
可桑宁眼里的冷意却越来越深。
多讽刺啊,那些过往的委屈,痛苦,就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摊开,和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一点错没有,就能把过往的委屈怨恨全部抵消?
终于她不耐烦地打断他,眼底一片冰凉:
“你说了这么多,全部把罪归根于周稚芸身上。”
“她阴险狡诈伤害我没错,可你呢,你若是真的有一丝悔过,就不会把锅全部扣在她头上!”
“拍卖会结束,把我绑架套上麻袋,扔进泳池一百次的人是不是你?”
“车祸后,强逼我移植肾脏,去救周稚芸的人又是不是你?!”
“你如今不过是被桑家赶出门的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和我堂堂大小姐叫嚣?!”
顾景修喉结滚动,声音低得近乎哀求:
“对不起......”“我不知道周稚芸根本没受伤,骗我让你捐肾......”
“没受伤?”
桑宁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所以我那颗肾——”
“被,被她拿去喂狗了。”
桑宁浑身一僵,随后疯狂大笑起来,直到笑出的眼泪沾湿了衣襟。
看啊,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竟然是这样的畜生!
桑宁指尖颤抖地指着他:
“滚!保安呢,给我把他拖出去,扔去喂狗!”
他像被打断脊梁骨的狗,软软地被保安拖拽在地上,沿着出口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纵然如此,他依然不肯放弃,眼眶通红地望着桑宁,声音嘶哑:
“宁宁,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他语速飞快,像是怕被打断:“我已经报复了周稚芸,她被我毁容,被小混混拖到箱子里殴打,伤得比你还严重......”
可惜,从始至终,桑宁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她转身,看向神父,眼神无比坚定:
“继续婚礼!”
巨大的铁门无情的关闭,将里外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漫天大雪里,顾景修从狗棚里逃了出来,他身上单薄的囚服被狗撕破,抬头看向古堡巨大的落地窗里。
熠熠光辉下,一袭洁白婚纱的桑宁,被沈宴辞揽腰在怀中翩翩起舞。
轻快的脚步露出她愉悦的心情,仿佛刚才失控的场面只是一场幻觉。
一舞终了,两人在漫天的烟花下深情接吻。
那一幕深深刺痛了顾景修的眼睛。
从认识桑宁的那天,他就没想过有一天,桑宁会嫁给别的男人。
但终究如桑宁所说,是他对自己的妄尊自大,对周稚芸的无底线纵容,才导致了今天无法挽回的局面。
皑皑白雪淋湿他全身,可身体上再冷也比不上他心尖的冷。
他眼睁睁看着原本爱他如命的女孩站在另一个男人的旁边,和俯身的男人说着动人的情话。
桑宁的眼底是他许久未见的喜欢和雀跃。
恍惚间他想起了领证那天,也是一个雨夜。
那天的雨和今日的雪一样的大。
那一晚,也是隔着一栋楼,隔着这么一扇窗。
他和周稚芸在他们的婚床前尽情欢*爱。
而桑宁却在大雨里哭了一夜,看着他们的欢*爱整整一夜。
那晚他从门缝里亲眼看见女孩眼底的绝望越来越浓,最后闭上眼睛重重倒地。
如今他终于切身体验到了一次她当时的处境。
方才知道这种场景里她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