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激将法成功,接下来就该好好让少爷去解释一番。
面对韩夫子的询问,吴承安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偏堂,一把将躲在门后的王宏发拉了出来。
少年瘦削却有力的手紧紧握住王宏发颤抖的手腕,将他带到韩夫子面前。
这件事,还是让我家少爷亲口告诉您吧。
吴承安挺直腰板,声音清亮: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被动还手的一方。
韩夫子眉头一挑,灰白的眉毛下那双锐利的眼睛转向王宏发:你说,到底发生何事竟用这等手段对付自己的同窗
他手中的戒尺轻轻敲击着掌心,发出令人心惊的啪啪声。
马子晋见状顿感不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若是让王宏发说出实情,他必定会被责罚。
想到这里,他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尖利地打断道:夫子,现在证据确凿,您还听他狡辩什么这种人就应该赶出学堂!
是啊,赶出去!
把王宏发赶出学堂!
这种人不配在我们学堂读书!
今天他敢打我们,改天他就敢打夫子您啊!
其他几名被打的少年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韩夫子微微皱眉,花白的胡须轻轻抖动,敏锐地察觉到这几个人似乎有些过于急切了。
这时,吴承安发出一声冷笑:怎么,你们开始怕了
这些人才十岁,遇到事果然就开始慌了。
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赶走王宏发,只会增加韩夫子的怀疑。
马子晋脸色一变,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唾沫才强作镇定道:
怕我们为什么要怕
当然是怕我家少爷说出实情!吴承安目光如炬,直视马子晋闪烁不定的眼睛。
马子晋还想狡辩,韩夫子却突然重重地咳嗽一声:够了!
他手中的戒尺猛地拍在身旁的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让王宏发说!
王宏发此刻已经稍稍镇定下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声音虽然还有些发抖,但已经比方才清晰多了:
夫子,从马子晋来到这里开始,他就联合蓝元德、谢绍元、周景同他们几个欺负我!
胡说!马子晋厉声打断。
让他说完!韩夫子怒目而视,马子晋立刻噤若寒蝉。
王宏发继续说道:他们不仅在学堂上干扰我学习,还在放学之后欺负我,您看......
说着,他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紫交加的伤痕。
这就是他们昨天打的。
韩夫子倒吸一口冷气,快步上前仔细查看。
只见王宏发白胖的手臂上布满了掐痕和淤青,有几处甚至已经破皮结痂。
老夫子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转身死死盯着马子晋等人:这是你们干的
马子晋眼珠一转,立刻矢口否认: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们怎么可能欺负自己的同窗呢
是啊夫子,您可不能被王宏发的话给蒙蔽了啊!蓝元德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声音含糊地帮腔。
没错,王宏发是在骗您!谢绍元也急忙附和。
周景同更是跳脚道:他说这伤势是我们打的,就一定是我们打的吗他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们打的
韩夫子被他们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几人都是县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若是轻易给他们定罪,势必会得罪不少人。
更何况现在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伤就是他们所为。
就在僵持之际,吴承安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双手恭敬地呈给韩夫子:
韩夫子,这是小人的入学文书。
我家少爷被这几人欺负得不敢来学堂,为此,我家老爷花了三十两银子从乡下请我来此,并承诺让我来这里上学保护少爷。
既然敢玩激将法,他自然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
韩夫子接过文书,眉头越皱越紧。
文书上盖着王家和官府的印章,这做不得假。
能让王家花三十两银子去乡下请这么一个人来保护王宏发,那必定是王宏发被打惨了,王家老爷又不敢亲自插手此事,这才选择花钱买人来学堂保护王宏发。
若不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我家老爷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银子请我来这里。
吴承安补充道,声音不卑不亢。
韩夫子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一个才十岁的孩童,王家居然愿意花三十两银子!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马子晋一眼:甚至还要花银子给老夫送束脩,看来你们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信。
马子晋大惊失色,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夫子,您怎么可以信一个奴仆的话
王宏发此刻已经完全镇定下来,见马子晋一口一个奴仆,顿时怒火中烧:
谁说他是我的奴仆了安哥儿又没签卖身契,他只是我爹请来保护我的玩伴而已!
马子晋嘴角一撇,还想开口嘲讽,韩夫子却猛地一挥戒尺:
够了!还想吵到什么时候
他环视众人,声音严厉:既然事情是你们咎由自取,那这件事各退一步,到此为止!
学堂前顿时鸦雀无声,连竹林中的鸟雀都停止了鸣叫。
若今后还有谁敢在学堂闹事,或者干扰其他人学习!
韩夫子一字一顿地说,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老夫便将他退回去!
这番话将众人彻底镇住。
在这个科举至上的年代,若是被夫子退学,不仅名声尽毁,今后想参加科举都难上加难。
然而马子晋却不服气,他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突然伸手指向吴承安,恨恨地说道:
夫子,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泥腿子,难道您还真想让他进入学堂不成
报复不了王宏发,他决定拿这个该死的泥腿子出气。
马子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想:一个乡下小子,也配和我们这些读书人同堂学习
竹林间的晨风吹拂,带着春季的凉意。
吴承安静静地站在原地,面对马子晋的挑衅,他的眼神愈发坚定。
这场风波,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