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巷子狭窄逼仄,弥漫着长年潮湿的霉味。
搞不懂这事跟纪淮洛有什么关系,周琮俊眉拧着:之前咱们怎么说的,是不是不改口了
你让我喊我哥哥是哥,许枝俏十分无语,我哥哥让我喊你哥,要不你俩打一架决定吧。
她个夹心饼干忒受气了。
周琮睫毛簌簌,极为荒唐:你哥,让你,喊我,哥
啊。
他有病
可能看你不顺眼。
......
许枝俏继续往前走。
周琮定在原地几秒,快步追上:你们俩在家是不是会一块讲我坏话
没有,许枝俏觉得他自恋,我们最多说二德,不会提你。
...我连二德都不如
......许枝俏加快脚步,周琮哥,你回去吧,你跟着我做什么
周琮双手插兜,经过头顶一排垂落的被单时,还要弯腰低头:请你吃饭。
许枝俏:不要。
你不吃午饭
我自己会吃。
那正好,周琮笑了下,这边我不熟,我跟着你。
......
他一定是在胡扯。
他在深城长大...
也不对,或许真不熟。
这边是旧改区,还没动工,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周琮这种只出入高档和私密场合的贵公子,应该真没来过。
银行已经近在眼前。
因存的不多,许枝俏不用去柜台,在自助存款机上就能操作。
存款机在后门,跟这条巷子一样破旧,门把手银漆斑驳,还挂着不明的黑色脏污。
周琮嫌弃的啧了下,拍开她想开门的手:脏。
......许枝俏昂头,那你表演一个穿墙遁地。
听出她的讽意,周琮舌尖舔唇,浪里浪气的:有纸没,哥哥真下不了手。
许枝俏快火了:又不用你碰!
你碰也不行,周琮说,那不如我碰。
......
去你|妈|的。
那这不是成了死局
许枝俏烦死他了,恼着脾气拉开背包,她记得里面有小包抽纸和消毒湿巾。
然而拉链拉开后,不知看见什么,许枝俏动作顿了顿,表情突如其来的慌了。
周琮敛了不正经,肃色:怎么了
许枝俏蹲了下去,把背包口朝下,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钱没了...她在一堆杂物中翻找,声音不自觉地带着颤栗,我明明放包里的,那么厚一匝...
怎么会不见了呢。
整整一万。
崭新崭新的。
连钞条都还在。
它怎么就不见了呢。
别慌,周琮跟着蹲下,大掌抓住她乱翻的手,用另只手拎起她包,淡然,你确定放进包里了
许枝俏脑子浑乱,只知道跟着他的思绪走:我确定。
周琮烟灰般淡薄的眸子望住她:包中间开过吗
没有,许枝俏鼻尖红了点,我把钱放包里就去坐了公交,到店里有顾客在,包就扔进了柜子,全程没打开过。
周琮:柜子别人能开吗
......许枝俏顿了下,不可能,就算能开别人也不会开的,早上只有李哥和我带的家教学生在,他们不缺钱,而且他们...
许枝俏,周琮嗓音凉薄,在没定性前,不要盲目相信任何人。
许枝俏发热的头脑渐渐沉静,她咽了咽喉咙:绝不会是他们。
......
只可能是被我弄丢了,许枝俏低头,把手抽开,将地面上沾了灰尘泥土的杂物一件一件扔进包里,你不要胡乱怀疑我的朋友...
周琮皱眉:我不是怀疑他们,只是在排除可能。
许枝俏瞳光清灵灵的:疑心起,罪名立,我在心里把他们过滤了一遍,跟曾经把他们当成贼有什么区别。
......周琮心尖被刺了下,你在骂我
他不容易相信人,不会将信任一股脑托出,不论对谁。
可世道就是这样,他在尔虞我诈的圈子,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对手、是敌人。
周家未来继承人的底,是永远不能让人探到的。
许枝俏垂着脑袋,将最后一团耳机线攥进手心,眼泪一颗一颗砸到地面。
一万块...我才赚了六百...就先丢了一万...呜呜...
......周琮眉心直抽,这多大的事哥哥给你补上,双倍,一百倍,行不
许枝俏抬头,眼睫挂着泪珠,要掉不掉的:你要给我一百万
周琮手指发痒,想帮她拂掉那颗眼泪:不是大事,就哥哥一顿酒钱。
......许枝俏停了半秒,随后哭的更伤心了,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钱都丢了,你还在这里炫富。
周琮:......
地面灰色的泥土都被她眼泪砸深了,周琮又气又想笑,蹲在她面前,低低的声:祖宗,小祖宗,咱们先吃个饭,我帮你找,行不
许枝俏哽咽: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你都确定装包里了,又确定跟店里的人无关,周琮耐心道,那说不定在公交车上遇贼了,对不对
......
周琮:我帮你调公车交监控,咱们先吃饭,行不
许枝俏认为他的推理很有道理。
她用手背抹掉眼泪:好。
女孩眼睛发红,黑白分明的眼珠湿濡,脸蛋苹果肌和鼻尖跟上过桃花妆似的,粉白,又难得乖巧应他。
周琮一颗心化成烂泥,屈着指腹蹭掉她眼尾湿痕。
多大事儿啊,这还不如妹宝按时吃饭重要,你哥是不会转账吗...
许枝俏拍掉他唐突的手:你别说他。
......周琮气的舔唇,打算在这儿扎根
许枝俏吸吸鼻子,拎包起身。
周琮又嫌弃的轻啧,抬手把她包拽了过来。
背包在地上滚了一圈,囫囵个的沾上了灰尘。
周琮用手拍了两把,掸掉的尘土扬到空中,将这条破旧的后巷裹上老沉的荒凉。
他低下眼,看着灰扑扑的鞋和裤筒,还有带着沙尘感的手。
唉。
算了。
什么洁癖不洁癖。
哪有这丫头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