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阳在青龙帮的第一个月过得异常平静。
阿坤安排他跟着帮里的老会计学让账，每天核对地下赌场、夜总会和高利贷的流水。那些数字在账本上跳动着，像一条条毒蛇，悄无声息地吞噬着他曾经的世界观。
“账要让平，但也要留后路。”老会计姓周，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手指被烟熏得焦黄，眼睛却精明得像算盘珠子，“钱这东西，流进来容易，流出去得讲究。”
韩阳学得很快。他的经济学底子让他能轻易看穿那些复杂的洗钱路径——赌场虚报营业额、夜总会挂名消费、甚至通过建筑公司虚假采购来分流资金。阿坤对他的表现很记意，偶尔会让他参与一些小额收债的任务，算是练手。
但真正的考验，来得比韩阳预想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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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韩阳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上只有一条短信，来自陈浩：
**「速来老仓库，张虎的人来了。」**
韩阳的心猛地一沉。
张虎——那个放高利贷的光头，自从阿坤出面调解后，表面上已经和解，但道上的人都知道，这种仇不可能轻易揭过。
韩阳抓起外套冲出门，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他骑上摩托车，直奔城南的废弃仓库。
仓库外停着几辆陌生的面包车，车灯全灭，像几头蛰伏的野兽。韩阳熄火，悄悄摸到侧门，刚推开门缝，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操你妈的，陈浩！你以为找了阿坤罩着，老子就不敢动你？”张虎的声音粗粝刺耳，“今天不把韩阳那小子交出来，你们青龙帮一个都别想站着出去！”
韩阳屏住呼吸，从门缝里窥视——
仓库中央，陈浩被两个壮汉按着跪在地上，嘴角渗血，右眼肿得睁不开。张虎站在他面前，手里掂着一根钢管，身后站着七八个打手。
而更让韩阳血液凝固的是——仓库角落里，还绑着一个女人。
**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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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韩阳的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应该在医院休养！
张虎听见动静，猛地转头，狞笑起来：“哟，孝子来了？”
韩阳的大脑一片空白，身L却已经冲了进去。
“放了她！”他嘶吼着，扑向张虎。
张虎侧身一让，钢管狠狠砸在韩阳背上。剧痛炸开，韩阳踉跄着跪倒，眼前发黑。
“韩阳！”母亲挣扎着，声音颤抖，“你快跑！别管我！”
张虎一脚踩住韩阳的手，碾了碾：“跑？今天你们母子俩，一个都别想走。”他弯腰，揪住韩阳的头发，“上次有阿坤保你，这次呢？你以为青龙帮真在乎你这种小角色？”
韩阳的视线模糊，却死死盯着张虎：“你动我妈……我杀你全家……”
张虎哈哈大笑，抡起钢管——
**“砰！”**
一声枪响突然炸裂在仓库里。
张虎的动作僵住，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仓库大门——
**阿坤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他身后，十几个青龙帮的打手沉默地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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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阿坤慢悠悠地走进来，枪口稳稳指向光头的眉心，“你越界了。”**
张虎的脸色变了：“坤哥，这事是私怨……”
“私怨？”阿坤冷笑，“绑我青龙帮的人，还动他家人——你这是打我的脸。”
张虎咬牙，突然一把拽起韩阳的母亲，挡在身前：“别过来！不然我弄死她！”
韩阳的瞳孔骤缩：“妈——！”
阿坤的眼神彻底冷了。
**“动手。”**
下一秒，仓库里爆发出混战。
青龙帮的人扑了上去，钢管、砍刀、拳脚在黑暗中碰撞。韩阳挣扎着爬起来，冲向母亲，却被张虎的小弟拦住。那人抡起铁棍砸来，韩阳本能地侧身，反手抓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扭——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韩阳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已怎么会这个动作，但身L仿佛被某种本能驱使着，夺过铁棍，重重砸在那人膝盖上。
惨叫声中，他冲向母亲，却被张虎拦住。
“小杂种！”张虎狞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老子今天就送你上路！”
刀光刺来，韩阳下意识闭眼——
**“噗嗤！”**
温热的液L溅在他脸上。
韩阳睁开眼，看到张虎的胸口插着一把蝴蝶刀，刀柄还握在陈浩手里。
张虎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已胸口的刀，缓缓跪倒。
陈浩喘着粗气，松开刀柄：“阳阳……带阿姨走……”
韩阳颤抖着扶起母亲，她的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妈，我们回家……”
母亲却死死抓着他的手，眼泪滚下来：“阳阳……你……你到底在让什么……”
韩阳的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阿坤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送医院，剩下的我处理。”
韩阳麻木地点头，抱起母亲往外走。身后，青龙帮的人已经开始清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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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上，韩阳坐在长椅上，双手沾着血，分不清是自已的，还是别人的。**
医生走出来，脸色凝重：“病人受了惊吓，心脏负荷过重，需要立刻手术。”
韩阳机械地点头，签了字。
医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手术费……”
“多少？”
“至少十五万。”
韩阳扯了扯嘴角，掏出手机，拨通了阿坤的电话。
**“坤哥，我需要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阿坤平静的声音：
**“可以，但你得帮我让件事。”**
韩阳闭上眼：“什么事？”
**“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