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的VIP包厢比韩阳想象中要安静。
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衣着暴露的女郎，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和一张红木茶桌。阿坤站在门边，示意韩阳坐下。
茶桌对面坐着一个老人。
他看上去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浑浊却锐利，像是能看透人心。
**龙爷。**
青龙帮真正的掌权者。
韩阳的喉咙发紧，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听说过太多关于龙爷的传闻——二十年前单枪匹马干掉四海帮七个堂主，一手建立起横跨三省的地下帝国，就连警方的高层都有他的眼线。
“坐。”龙爷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韩阳僵硬地坐下，膝盖微微发抖。
龙爷慢悠悠地用雪茄剪修整雪茄头，眼皮都没抬：“赵老三是你杀的？”
“是。”韩阳的声音干涩。
“第一次杀人？”
“……是。”
龙爷终于抬眼看他，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手抖得厉害，刀却握得很稳。”
韩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龙爷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知道我为什么见你吗？”
韩阳摇头。
“因为你像年轻时的我。”龙爷突然笑了，露出几颗金牙，“读书人，聪明，够狠，最重要的是——”他倾身向前，雪茄的烟灰掉在茶桌上，“**懂得权衡利弊。**”
韩阳的呼吸一滞。
“阿坤说你账让得不错。”龙爷靠回沙发，“从今天起，你负责赌场的账目，月薪五万。”
五万。
这个数字让韩阳心跳加速。母亲后续的治疗费、护工费、药物费……全都有着落了。
“谢谢龙爷。”他低声道。
龙爷摆摆手：“别急着谢。”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韩阳面前，“先看看这个。”
韩阳打开纸袋，里面是一叠照片——江小雪走在校园里的背影，她在图书馆看书，她在食堂打饭……
**最后一张，是她站在医院走廊，递给韩阳那叠笔记的瞬间。**
韩阳的血液瞬间冻结。
“你通学？”龙爷似笑非笑。
韩阳的手指死死捏住照片边缘：“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龙爷拿回照片，慢条斯理地撕成两半，“但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里，感情是最大的弱点。”
撕碎的照片落在茶桌上，江小雪微笑的脸被一分为二。
“你可以走了。”龙爷重新点燃雪茄，“阿坤会告诉你具L安排。”
韩阳站起身，双腿像是灌了铅。走到门口时，龙爷突然又叫住他：
“对了，你母亲的主治医生是我安排的。”
韩阳猛地回头。
龙爷吐出一口烟圈，笑容慈祥得像邻家老伯：
**“好好干，她的病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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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韩阳回到出租屋。**
他站在淋浴头下，热水冲刷着身L，却怎么也洗不掉那股血腥味。赵老三死前的眼神，龙爷意味深长的笑容，江小雪被撕毁的照片……
所有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他关掉水龙头，镜子被水汽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陌生的轮廓——
眼睛布记血丝，嘴角紧绷，锁骨处不知什么时侯多了一道疤。
**这还是我吗？**
手机突然震动，是阿坤发来的消息：
**「明天下午三点，金沙赌场见。带好电脑，有人会教你洗钱。」**
韩阳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好。」**
他穿上衣服，从床底抽出一个黑色背包——里面装着账本、匕首、手套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和母亲的合影，去年生日时拍的。
韩阳轻轻抚过母亲的笑脸，然后将照片放进抽屉最深处，锁上。
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