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顾瑾明在宋知意隔壁租下房子的第三周,玄关柜上的白玫瑰又换了新的。
宋知意开门取牛奶时,他刚好端着早餐从隔壁出来,不锈钢餐盒在晨雾里冒着热气,他带着讨好的笑意,知意,今天是你爱吃的虾仁粥。
她连眼皮都没抬,关上门的瞬间,餐盒被轻轻放在了她的脚垫上。
这样的场景每天上演,画展之后,顾瑾明再也不提求原谅的事情,但他仍然固执地来到她身边,准时出现在她门口,像个甩不走的狗皮膏药。
沈言澈从卧室出来,看着猫眼外顾瑾明垂落的手背,终于忍不住了,知意,我们搬走吧。
宋知意把牛奶倒进玻璃杯,点了点头,好啊。
直到某天清晨,他的助理顶着黑眼圈敲开他的门,顾总,您快看网上！
手机屏幕上,乔悦笙憔悴的脸占满画面,手腕上的烫伤疤痕触目惊心,他为了宋知意,把我关起来虐待！打断我的手指,让我生不如死……
视频下方,顾氏集团、虐待狂的词条正在热搜榜飙升,抵制顾氏产品的话题下,数万条评论正在不断地刷着屏。
怎么回事顾瑾明的声音猛地拔高。
助理继续汇报着,还有更糟的,几家合作商都突然撤资,有不明势力在做空我们的股票……
屋外突然传来声响,顾瑾明回过头,是宋知意和沈言澈。
沈言澈帮她背着小包,两人说说笑笑的,像是在商量去哪里玩。
顾瑾明看着宋知意脸上幸福的笑容,心里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他突然感觉,此次离开后,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一辆白色的车停在路边,沈言澈牵着她的手走过去。
顾瑾明的心猛地一空。
知意！他追了两步,却被助理拉住,顾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飞机降落在国内机场时,顾氏集团的股价已经跌停。
顾瑾明冲进会议室,屏幕上闪烁着审计署的调查通知。
他猛地看向助理,查清楚没有
助理递过一份调查报告,手指抖得厉害：是……是沈氏集团,匿名向媒体提供了乔悦笙的资料。还有……
助理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沈氏也在一个礼拜前,就开始给我们对手公司注资了。
顾瑾明猛地攥碎了报告。
原来她不是置之不理,只是在等他离开。
她看着他每天送花、道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一样,然后在他转身时,亲手推垮他的一切。
她早就知道了。顾瑾明喃喃自语,想起她平静的眼神,那不是原谅,是彻骨的冷漠。
他以为用自虐能换来心软,却忘了她连他的痛苦都觉得可笑。
公司破产清算那天,顾瑾明站在曾经的办公大楼前,西装革履的人潮从他身边涌过,没人再看他一眼。
纪检委的车停在路边,他多年前为了拿下项目做的违法操作,被人全部曝光。
那些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对手,此刻正举着相机对准他。
他躲进和宋知意的婚房,这里还保留着她离开前的样子——床头柜上放着她没看完的书,阳台上晾着她喜欢的白裙子,就连冰箱里,还有她走前冻的绿豆沙。
他曾以为只要她回来,这里就能恢复温暖,现在才明白,她留下的不是念想,而是一把可以凌迟他的刀。
手机突然收到沈言澈的信息,只有一张照片——
宋知意靠在沈言澈肩上,在巴黎铁塔下笑得灿烂,手腕上戴着新的玉镯,彻底遮住了过去的烫伤疤痕。
顾瑾明把手机扔到一边,走到酒柜前,拿出珍藏多年的红酒。
酒液洒在纯白的地毯上,像极了宋知意被夹断手指时流下的血。
他想起她第一次带他来这里,指着阳台说,这个位置好,你一推开门,就可以看到奶奶留给你的树。
想起她怀孕时,摸着肚子问他,孩子就叫顾念安,好不好
原来所有的憧憬,都被他亲手碾碎了。
大瓶的红酒被倒在沙发上、地毯上、窗帘上,而后,打火机的火光腾地亮起。
火苗窜起的瞬间,温暖的橘光映亮了他泪流满面的脸。
墙上的婚纱照在火光中卷曲、发黑,照片里的他笑得温柔,而她眼里的光,曾是他以为能拥有一辈子的珍宝。
知意,他在火海中轻声说,对不起……
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顾瑾明却闭上了眼睛。
他终于明白,有些伤害,不是道歉就能弥补；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这结局,再也换不回她一丝一毫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