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
纪延澈猛地站起身,差点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摔倒。
主治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暂时脱离危险了,但她的右肾功能已经严重受损,必须尽快移植。
用我的。纪延澈毫不犹豫地抓住医生的手臂,现在就做配型。
医生犹豫道：可是亲属之间……
我不是她亲属。纪延澈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但我比任何人都适合。
病房里,黎清歌虚弱地睁开眼睛时,第一眼就看到趴在床边的纪延澈。
他睡着了,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那是他咬破嘴唇留下的。
她艰难的轻轻动了动手指,喉咙干涩,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纪延澈立刻惊醒：你醒了！还疼吗要不要喝水
我没事……黎清歌想抬手擦掉他嘴角的血,却发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纪延澈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别怕,医生说要换个肾就好,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
延澈。黎清歌突然打断他,你眼睛红了。
纪延澈一愣,随即狼狈地别过脸：沙子进眼睛了。
病房里哪来的沙子。黎清歌轻声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再次从嘴角渗出。
纪延澈手忙脚乱地按呼叫铃,却被她拉住：听我说……如果我真的……
没有如果！纪延澈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我已经找到肾源了！
黎清歌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你在撒谎。
这些天的相处中,她太了解他了。
每次他撒谎时,右眼都会不自觉地眨一下,就像现在这样。
是余岁欢做的,对吗黎清歌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她知道我们逃了,所以打算直接打破原本的设定,在剧情里给我安排了死亡……
纪延澈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没想到她已经猜到了这一步。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他俯身抱住她,声音颤抖,清歌,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黎清歌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颈间。
这个为她对抗整个世界的男人,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流泪。
好。她轻轻回抱住他,我信你。
深夜,纪延澈悄悄走进医生办公室。
配型结果出来了。医生推了推眼镜,您的肾脏确实匹配,但手术风险……
尽快安排。纪延澈打断他,不要告诉她。
医生欲言又止：可是术后您至少需要卧床……
没关系。纪延澈望向窗外渐停的雨,只要她活着,其他都不重要。
他掏出手机,删掉了原本写好的遗书。
如果这个世界非要一个祭品,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生。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找到余岁欢,彻底终结这场荒诞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