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余岁欢站在黎清歌的画廊前,浑身发抖。
她身上的名牌衣服已经皱皱巴巴,头发凌乱地散着,妆容糊成一团,看起来和真的疯子没区别了。
自从余家因为何氏集团倒台而破产后,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黎清歌！你给我出来！她歇斯底里地拍打着玻璃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画廊的门开了,黎清歌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裙走了出来。
她比余岁欢记忆中更加光彩照人,眼神明亮,唇角带着自然的微笑——那是真正获得自由与幸福的人才有的神态。
余岁欢黎清歌微微蹙眉,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敢！余岁欢猛地扑上去,却被保安拦住,你怎么敢把景舟送进监狱！他是男主！他是这个世界的神！
黎清歌平静地看着她发疯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他犯了罪,自然要接受惩罚。
不！余岁欢疯狂摇头,在我的剧情里,他应该得到原谅！你应该哭着回到他身边！你们应该……
够了。黎清歌打断她,你所谓的剧情害了多少人,你自己清楚。
她转身要走,请你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余岁欢突然跪了下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求求你……你去撤诉好不好让景舟出来……我可以离开！我可以回我的世界！我保证再也不打扰你们了！
黎清歌回头看她,眼神复杂：余岁欢,你还不明白吗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你掌控的世界。
不可能！余岁欢尖叫起来,我是作者！是我创造了你们！系统！系统你在哪！我要退出！我要回去！
她对着空气大喊大叫,仿佛那里真有什么人听得到。路人们指指点点,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黎清歌叹了口气,对保安说：送她走吧,别伤着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余岁欢成了奥斯陆街头的名人。
她穿着脏兮兮的裙子,在雪地里赤脚行走,逢人就说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她拦住路过的情侣,歇斯底里地警告他们不符合剧情,有时候甚至跑到警局,大声要求警察立刻释放何景舟,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神经病怎么没人管,跑到大街上乱晃好恐怖啊。路人摇摇头,快步走过。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余岁欢蜷缩在桥洞下,冻得瑟瑟发抖。
她翻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那本她所谓的原著,已经被翻得破烂不堪。
不对……都不对了……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用冻僵的手指在上面涂涂改改,何景舟应该爱上我……黎清歌应该悲惨地死去……纪延澈应该在海里淹死……
一阵寒风吹来,笔记本的纸页哗啦啦翻动,最后停在了空白页。
余岁欢突然愣住了,她盯着那片空白,仿佛第一次看清现实。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作者……
她的笑声在桥洞下回荡,凄厉得像夜枭的哀鸣。
五年后,黎清歌的个人画展在巴黎开幕。
她的《新生》系列被艺术评论家誉为用痛苦淬炼出的生命之光,一画难求。
开展当天,画廊门口排起了长队。
紧张吗纪延澈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
黎清歌笑着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有你在,不紧张。
他们身后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国际新闻：【何氏集团前总裁何景舟在狱中自杀未遂,现已转入精神病院治疗……】
黎清歌的目光在新闻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平静地移开。那些黑暗的过往,早已无法在她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走吧,大艺术家。纪延澈牵起她的手,你的粉丝们在等着呢。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进展厅,黎清歌站在自己的画作前,接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赞美。
没有人知道,这个笑容温暖的女画家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地狱。
而在展厅的角落里,一幅不起眼的小画静静悬挂着——《囚徒》。
画中是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被困在无数交错的锁链里,而那些锁链的尽头,是一只握着笔的手。
没有人知道那只手属于谁。
也许是一个疯狂的作者,也许是我们每个人心中那份偏执的占有欲,又或者,只是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