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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西南山村,晨曦微露。
简陋诊所门吱呀推开,黎璃背着药箱出来。
黎医生!几个泥猴似的小孩冲过来,举着野果,甜!
黎璃蹲下,接过。咬一口。汁水微酸带涩。
嗯。她揉揉孩子脑袋,去玩吧。
孩子们哄笑着跑开,她嘴角扬起极淡弧度。
一辆越野车卷着尘土停在坡下。
周勋跳下车,搬下几大箱东西。
璃姐。周勋笑容爽朗,魏先生让送来的,孩子们冬衣也备好了。
黎璃没拒绝,替我谢谢他。
应该的。周勋压低声音,青帮那几个漏网的,彻底解决了,您放心。
黎璃轻笑几声,嗯,知道了。
周勋上车,绝尘而去。
尘土落下,山村恢复宁静。
自那日后,魏津砚便离开了西南小村,却也不算离开,而是换了种方式守护她。
她一直都知道,她也很感谢他。
爱非独相守,亦可为成全。
黎璃转身,走回诊所,她的战场,依然在这里。
黎医生,护士递来水,笑容满面,基金会那边又拨了款,专门针对山区儿童先心病,名字挺特别,‘离人泪’儿童医疗基金。
黎璃握着杯子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颤。
温水下肚,暖了心底某个角落的冰凉。
狂风卷着豆大雨点砸在铁皮屋顶,砰砰作响。
简陋的诊所像汪.洋中的小船,煤油灯忽明忽灭。
黎医生!后山王阿婆家的土坯房......塌了半边!陈阿婆和小孙子还困在里面!
村长大吼着冲进来,浑身湿透。
黎璃连忙抓起急救包和手电,走!
泥泞山路被暴雨冲成烂泥潭,手电光柱在雨幕中艰难劈开一道缝隙。
倒塌的土墙下,隐约传来孩子惊恐的哭嚎和阿婆虚弱的呻.吟。
阿婆!撑住!黎璃试图搬开压住老人腿的房梁,却纹丝不动。
雨水混着泥浆糊了满脸。
让开!一道沉冷男声穿透风雨。
黎璃猛地回头,车灯刺破雨夜。
魏津砚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浑身湿透。
他身后跟着几个身手矫健的人。
他二话不说,跨过废墟
有力的手臂扣住沉重房梁,肌肉贲张。
一、二、三!轰隆一声,房梁被硬生生抬起缝隙。
快!他低吼。
黎璃瞬间回神,和村民一起将祖孙俩拖出。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阿婆腿骨变形。
送诊所!黎璃检查伤势,语速飞快。
魏津砚的人迅速接手,抬起担架。
风雨太大,山路难行。
魏津砚脱下湿透的外套,不由分说罩在黎璃头上,遮住瓢泼大雨。
他的体温透过湿冷的布料传来。
你…..黎璃想扯下。
穿着!他语气不容置疑,大手稳稳扶住她胳膊,替她挡开大部分风雨。
一路无言。
只有粗重喘.息和风雨咆哮。
诊所灯火通明。
黎璃立刻投入抢救。
清创、固定、输液......动作娴熟冷静。
魏津砚站在门口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
他看着灯光下专注的身影,眼神复杂。
处理好一切,已是后半夜。
黎璃累得几乎虚脱,靠在门框。
魏津砚递过一杯热水。给。
黎璃接过,暖意从掌心蔓延,谢谢。
也谢谢你......赶来。
刚好在附近。魏津砚语气平淡,目光扫过简陋却整洁的诊所,这里…很好,孩子们也都需要你。
黎璃望着雨幕后的群山轮廓,嗯,这里......心安。
沉默,只有屋檐滴水声。
最近怎么样魏津砚轻声问道。
你呢黎璃抬眼,看向魏津砚,灯光下,他眼角有了细微纹路,还恨吗
魏津砚迎上她的目光,深邃如海。
恨过,但血债......他还清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你活着,就好。
黎璃微微点头,一种沉重的释然,在无声中流淌。
他们都背负太多,也终于能卸下一些。
基金会......名字很好。黎璃轻声说。
魏津砚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光,‘离人泪’,不该只代表离别和苦楚。
他看向窗外渐亮的天光,也可以是......新生和希望,像那些孩子。
黎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东方天际,墨蓝褪去,泛起一丝鱼肚白。
最深的黑夜,即将过去。
我该走了。魏津砚拿起湿透的外套。
魏津砚。黎璃叫住他。
他停步,没回头。
保重。她说,千言万语,只余二字。
魏津砚肩膀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低沉的声音传来,融进清晨微凉的风里:
你也是。
我改天......再来看孩子们。
他大步走入熹微晨光中。
黎璃站在诊所门口,看着那身影远去,变小,最终消失。
风带来雨后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内。
桌上,那杯水还温着。
窗外,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照亮了诊所斑驳木门上的小木牌——希望诊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