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沙砾在骨笛与青铜尺的碰撞中炸成齑粉。沈墨指尖泛白,骨笛(实则竹箫)已被内力震得发烫,他余光瞥见苏清鸢攥紧缰绳的指节——那里还留着长平战场被弦器割伤的旧疤。“噤声。”他用气音警告,看着驼队缓缓停下时扬起的细沙。
黑衣人却如嗅到血腥味的豺狼,马蹄踏碎死寂的沙海。为首者掀开黑袍兜帽,三角眼在烈日下泛着幽光,正是在长平战场逃脱的北狄头领。他摩挲着腰间刻记咒文的青铜尺,沙哑笑声混着风沙:“苏家小妮子,倒是会躲!这次可没人替你们挡玄冰的音刃了!”
苏清鸢猛地抱紧驼鞍,身下骆驼不安地嘶鸣。她的目光扫过货箱缝隙——那里藏着裹着锦缎的青鸾,此刻正微微震颤。“护住货物!”沈墨的竹箫突然脱手,在空中化作流光,箫音凝成实质利刃,将破空而来的弩箭削成木屑。飞溅的木片掠过苏清鸢耳畔,她却已抽出普通古筝,指尖在弦上翻飞。
普通琴弦发出的铮鸣远不及青鸾清越,却在苏清鸢灌注剑意后化作无形大网。黑衣人坐骑前蹄腾空,竟被这音网缠住四足,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北狄头领冷笑一声,青铜尺重重敲击地面,符文亮起的刹那,整片沙丘突然塌陷。
沈墨瞳孔骤缩,竹箫急旋,音浪在两人周身筑起屏障。苏清鸢只觉天旋地转,货物散落的轰鸣中,她听见青鸾发出不甘的嗡鸣——货箱坠入流沙漩涡,而北狄探子们的弯刀,已顺着沙壁寒光闪烁地逼近。
“哼,没了弦器加持,你能撑多久?”北狄头领狞笑着甩出青铜尺,尺身邪纹如活物般扭动,所过之处沙暴骤然席卷天际。沈墨将竹箫横在胸前,音浪与青铜尺相撞的刹那,空气迸发出刺耳的金属轰鸣。尺风擦过他肩头,灰蓝胡服瞬间裂开,渗出血珠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
苏清鸢攥着古筝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目光死死盯着沈墨染血的背影。她心急如焚,无意识地将手按在驮着青鸾的货物箱上。冰凉的檀木触感传来,箱内突然泛起一阵震颤,青鸾筝似被唤醒般,箱盖缝隙溢出幽幽青光,琴弦无风自动,发出龙吟般的铮鸣!
刹那间,一道剑意凝成的光剑破土而出,如银河倒悬般射向黑衣人。北狄头领瞳孔骤缩,慌忙侧身躲避,却仍被凌厉的剑光削掉半边披风。猩红的布料在风沙中翻飞,他惊怒交加地嘶吼:“弦器果然在这!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墨抓住苏清鸢的骆驼缰绳,竹箫划出一道音盾抵御追兵。“抓紧!”他低喝一声,骆驼踉跄着冲向沙丘另一侧。漫天黄沙中,苏清鸢只觉脑海中涌入一股陌生的剑意——那是三百年前琴师的执念,是跨越时空的守护之力。青鸾与她心意相通,筝箱内的共鸣愈发强烈,仿佛在指引逃亡的方向。
身后传来北狄探子的呼喝声,青铜尺与骨笛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沈墨的箫音逐渐变得低沉,肩头的伤口不断渗血,却仍咬牙维持着音盾。苏清鸢摸到青鸾筝箱边缘,指尖触到琴弦的瞬间,一道清亮的筝音突然响彻沙海,震得追兵的坐骑纷纷跪地嘶鸣。
“往西南!”沈墨的声音混着风沙传来,他的袖口不知何时裂开,古琴刺青与青鸾共鸣的光芒交相辉映。两人在驼铃声中疾驰,而北狄头领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舔了舔嘴角的血,三角眼中闪过阴鸷的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