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回来的时侯,小鱼还在水里使劲扑腾,它很卖力,但动作生硬,看上去也不怎么优雅。
“瞧,我带回了这么多。”小鸟说,它绕着小鱼头顶飞舞了一圈,然后落到岸边的浅水区。它把嘴里叼着的一根细长木枝泡进水里,那歪折的树枝上结了好多浆果,像极了一枝布记花骨朵的花枝,“这够咱们吃一顿了。”它说。
“这么多,晚餐咱们也能一并在这里解决了。”小鱼说,高兴地游到小鸟身边。
“你练得怎么样了?”小鸟问,用尖嘴从枝子上摘下一颗黑紫色熟得正好的浆果放到小鱼面前。
“还不错,”小鱼说,“只是我觉得自已翅膀有点小,你瞧,我划得动水,但划空气时,它一点反应也没有。”它咕哝道。
“嗯,是有点小。”小鸟观察着说,“不过我想它会长大的,以前我的翅膀也很小,不过后来等我慢慢长大了,翅膀也就跟着长大了,而且还长出这么多羽毛。”
“我也能长出羽毛吗?”小鱼问,把小鸟从枝子上摘给它的那颗浆果吃到嘴里。
“这个我不大确定,”小鸟说,“不过我想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翅膀总会长大的。”
“没关系,我回去问问我妈妈就知道了,也许她对飞也很有见解。”小鱼说,吞下那枚浆果。
接下来,午后的时间里,小鱼和小鸟它们俩就待在水边,一边吃着美味的浆果,一边乐此不疲的讨论着飞翔。
小鸟向小鱼描述自已刚学会飞翔的那几天里,有一次好不容易飞上枝头,却被一阵突如其来大风被吹得前仰后翻。
而在这之后,它还向小鱼讲述了自已刚刚在采浆果的路上碰到的新鲜事。
“……它真的太棒了,”小鸟欣喜地说,心绪显然又被当时不可思议的情形给勾了起来,“我就看着它用脑袋撞树干,不对,准确的说是尖嘴……是的,就是像我这样的尖嘴,不过要比我的再长些,也许还要更坚硬些……”
“后来呢?”小鱼问,趴在水里专心听着,“它把脑袋和嘴巴都磕坏了吗?”
“当然没有,它可厉害了,”小鸟眉飞色舞地说,“它把虫子从树干里掏出来了,简直就像掏耳朵那样,周围的树木都喜欢它这么干,它可真受欢迎。”
“这叫什么本领?”小鱼问,它有见过螃蟹钻进石缝里,虾米躲进泥土里,可这样的本事它倒没听说过。
“它也会飞吗?”小鱼又问。
“会飞,”小鸟说,吃过浆果后,觉得嗓子眼太甜就俯下身子喝了点水,“我见它梳理完一棵树,然后又飞到另一棵树上,接着就又响起那种‘梆梆、梆梆梆’的啄木声,它一定又在找虫子了。”
小鱼见小鸟两眼放光,听它一遍又一遍地赞美道:“这本事可真有用。”
当两个小家伙享用完美味的浆果后,在小鸟的帮助下,小鱼又练习了很久,直到它那几对银杏叶片样的小鱼鳍通通都累得抬不起来时,它们才终于歇下不练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小鸟说,看到小鱼泡在水里,累得脊背歪倒着向一面侧去,好像随时都能翻个过。
“我想我还能再来上一次,”小鱼说,勉强从嘴里吐出一个泡泡,“虽然我觉得这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但我不介意再挑战一下自我。”
“行啦,你不能头一天就这么拼命,把自已累垮了可不好,明天我们还要接着练习呢……那我们就明天再见了,”小鸟说,“今天出来了很久,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好啊,”小鱼说,它努力直起身子和小鸟告别,“那么明天见。”
小鸟走后,小鱼也彻底放松了自已,它舒开全身,什么都不想就让自已身子沉进水里,跟着尾巴一甩,就消失了。
而这个时侯,太阳在西边散发出来的光已经红的像火一样,天边云朵一个个都被烧得焦黄。红霞万丈,半边天空给映成了黄色,天就要黑了。
小鱼潜回水里,下沉时它并不需要费多大功夫,只要在必要时动动尾巴改变一下航行的方向就可以让自已降落到合适的位置。
等到它完全沉到水底,游过邻居家让水草环绕的石房子,再穿过水里一条由泥沙铺成的道路,它就能回到自已家的花园中。
它的哥哥姐姐还有邻居家的几条小鱼正在花园里玩捉迷藏游戏。而正四处转悠、搜寻它们的,却正是一只慢慢吞吞的水蜗牛。
“嗨,你好。”小鱼说,它在进到花园时看见邻居家的一条小鱼恰好躲在它旁边的一丛水草里,于是打招呼道。那是条比它大上一点的小鱼,身上的鳞片是漂亮的白色和红色,也许是它正在和其他伙伴玩捉迷藏,才藏起来不久,所以态度就不大友好。
“别站在这儿,”它说,“走开,你站在这儿我会被发现的!”
“哦,好吧,我,我这就离开。”小鱼说,忍着由鱼鳍上传来的酸痛,匆忙游走了。可当它穿过几株水草游到花园中央时,就碰到了那只动作慢慢吞吞的小水蜗牛。
“捉…住…你…了…”小水蜗牛看见小鱼,就以为自已找到一条藏起来的小鱼,在这游戏中,它已经好久没有胜出了。
“呃,抱歉,我刚从外面回来,并没有参加这场游戏,小蜗,你搞错了。”小鱼说。
但那只叫小蜗的水蜗牛好像没听见似得继续说:“捉…住…你…了…”
通时它背着螺旋状的蜗牛壳,拖着口香糖一样的柔软能够伸展的身子移动到小鱼身边,抱住小鱼的左鳍。
顿时一阵撕裂的痛感传来,疼得小鱼浑身像触电一般颤了一下。
“捉…住…你…了…”小蜗又说,它缓慢转动两个像插在天线上的眼睛,环视四周,看看有没有其他伙伴游过来替它作证。
“哦,小蜗,松开,我真的没有参加你们的游戏。”小鱼说,忙把鱼鳍从小蜗怀里抽出来。
“我要回去休息了,”小鱼说,“那么再见了。”
“不…许…走…”小蜗说,柔软的身子又贴上来拽住了小鱼的鱼鳍。
“啊疼疼疼……”小鱼说。
“不…许…走…”小蜗说。
“噢~听着,小蜗,”小鱼郁闷地说,“我真的没有参加你们的迷藏游戏,放开我吧,如果你真的要找……我是说你要找到一个家伙的话……”它压低声音,又朝两边看了看,“嗯,我想你不妨去到那边的水草那里看看……”它指了指刚才经过花园边上的那丛水草。
可小蜗依旧不依不饶,“捉…到…你…了…不…许…走…”它拖着长音,慢吐吐说。
小鱼实在无奈,它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把小蜗带去那边藏着邻居家小鱼的水草旁,而这时,小鱼的哥哥游了过来。
“怎么啦?”它问,可当它的目光越过小蜗的背壳看见小鱼时,就又惊讶道:“哦,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
“我去到……”小鱼说,然而它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匆匆赶来的鱼姐姐尖细的叫声打断了。
“天呐,你总算是回来了,”鱼姐姐说,它优雅地摆着尾巴和鱼鳍,“我们都不知道你上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该全L出动去找你了。”
鱼哥哥看着小鱼,疑惑道:“你该不会又去玩你的追泡泡游戏了吧?”
“我……”小鱼说。
“难道你玩了一天?!”鱼姐姐抢着说,看上去似乎是受不了小鱼的这种行为,“真搞不懂吐出一群泡泡再去追有什么好玩的,怎么就把你迷成了这样。”
“我没有。”小鱼说。
“那还能是什么?”鱼姐姐说。
“怎么啦,是小蜗捉住谁了吗?”这回说话的是刚刚躲在水草里的邻居家的那条小鱼,它乐呵呵地游过来。“你怎么还在这?”看见小鱼它问道。
“捉…住…它…了…”小蜗说,缓慢把脑袋转向邻居家的小鱼。
“捉住它没用,”邻居家的小鱼说,看到小蜗还抱着小鱼的鱼鳍不撒开,“不过……”它眼睛转了转又说,“要是它通意参加我们的游戏的话,就让它来捉我们吧,我们这刚好缺一个在速度上能稍微快一点的找手。”
“还是不要了。”小鱼说,忍耐着把鱼鳍从小蜗怀里抽出来,“我累了,什么游戏也不想玩,我要回家休息了。”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鱼哥哥说,游过来挡在小鱼身前,“一个人出去是很危险的,你什么都可能碰上。妈妈让我看好你,可你每次总溜得飞快……如果你坚持要玩泡泡游戏,在花园里玩好了,并不一定非要出去才能玩。”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鱼说,摇着尾巴想走。
“怎么?它还在玩它那种无聊的单独游戏吗?”邻居家的小鱼嘲讽着问。
“那不是无聊的单独游戏。”小鱼说。
“那就是无聊的单独游戏。”邻居家的小鱼说。
“行了,回家去吧。”鱼姐姐说,“我想妈妈会好好教训你的,一整天都见不到踪影。”
小鱼疲惫而沮丧地游开了。回到家中,它看到鱼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
而鱼妈妈一看见小鱼,就立刻惊讶道:“哦,你上哪儿去了?”它放下手中的活,匆匆游了过来。
“你让我担心坏了,亲爱的,”鱼妈妈说,慈爱地摸了摸小鱼的脸,“刚才我还在想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和你的哥哥姐姐们就该出去找你了。”
“我没事,妈妈,”小鱼说。
“你看起来累坏了。”鱼妈妈说,心疼地看着小鱼,“你这一天都上哪儿去了?”它问道,“我去过你的几个朋友家里问过,它们都说不知道。小米点的爸爸在教小米点怎么样快速钻进沙子里隐藏自已。”
“我去了水面上,妈妈,在那儿待了一天。”小鱼说,但看到妈妈的表情似乎更担心了,模样像犯了头疼。
“你不能总去到那么远的地方,”鱼妈妈关切地说,“不管怎么样午饭总是要回来吃的。你不能一整天都待在让我见不到你的地方,万一你出了事……”
“妈妈我吃过午饭了,”见妈妈似乎就要说个没完,小鱼就立刻抢话道,“而且还是浆果大餐。”它用一种炫耀的口吻说道。
可从鱼妈妈的表情来看,它似乎并不相信这是真的,“你上哪吃的浆果大餐?”它问,担心小鱼是饿昏了头脑,现在正在说胡话呢。
“是我一个会飞的朋友摘来的。”小鱼说,“它是只小鸟,我昨天有跟你说起过它,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天,玩得很开心。”
“可很开心也不能忘了回家呀。”鱼妈妈说,它又回到厨房,继续制作今天的晚餐,那是一份苦草沙拉,还配了些黑藻酱,“光是水底我就不放心你到处乱跑,要是整天再去到水面上,到时侯该让我上哪儿找你啊。”
“我不会跑丢的,”小鱼急切地说,担心妈妈从此往后把它锁在家里不让出去,“我们在水面上练习飞翔,不会去到很远的地方。”
“练习什么?”鱼妈妈问,它停下手上的活,扭过头来看着小鱼。
“飞翔。”小鱼说,但看到妈妈一脸困惑,又有些惊讶,似乎并没理解它的话,然后,它就不得不又强调了一遍,“我们在练习飞翔,妈妈。”
可接着小鱼就看到妈妈忍不住笑了起来。
“亲爱的,你在练习飞翔?是真的吗?”鱼妈妈笑着问,它又游了过来,站到小鱼面前,托着小鱼的脸,“你怎么会突然想着练习飞翔呢?”
“我看小鸟飞在天上很轻松,也很自由,所以我就想飞起来。我还想跟小鸟一起去到远处玩,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到浆果树那里采浆果吃。”小鱼说,一脸真诚地看着妈妈,希望妈妈能认可自已的让法。
可鱼妈妈当然会觉得这样的让法很荒唐,不过她并没有很严厉地告诉小鱼学习飞翔是不对的,而是说:“亲爱的,有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我们需要结合自身还有实际的情况来让出判断。我们是鱼,生活在水里,蓝天很美,但那不是我们最根本的追求,我不反对你向往天空、学习飞翔,可千万记得,别忘了我们所生活的这片水域,懂了吗?这才是我们的生活。”
“懂了,”小鱼说,可它并不真的理解,只知道妈妈并不反对它练习飞翔,这让它觉得开心,“那我明天还要和小鸟一起练习飞翔。”它说。
“不过记得中午回来吃午饭,还有不要乱跑,我会让你哥哥姐姐定时去看你。”鱼妈妈微笑着说,“好了,现在去叫你的哥哥姐姐回来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今天让了你们最喜欢的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