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味的晚餐端上来的时侯，小鱼从没觉得自已如此饥饿过，它一口气吃了很多，直到盘里最后一口苦草沙拉都被它吃下去后，它都觉得意犹未尽。
而这时侯，在它享用过晚餐后，困意就更浓了。
小鱼爬上床，鱼妈妈替它拉上房间里的窗帘。
“妈妈你说我会长出羽毛吗？”小鱼躺着问，床头边的台灯灯光照亮了它的面部。
“当然不会。”鱼妈妈说，“我们有保护我们的鳞片，有能让我们游得飞快的鱼鳍，但是我们不会长出羽毛。在水里，羽毛沾上水会变得很沉，不利于我们行动。”
“哦，那真是太不好了。”小鱼说，“没有羽毛我要飞起来就会很吃力。”
鱼妈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它说：“亲爱的，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游戏，可是千万不能太认真。你爷爷就是，它年轻时侯就整天想着飞翔，把一门心思全用在了飞翔上，可是后来呢，它还是生活在了水里，安度了晚年。”
“爷爷当时也想着飞翔吗？”小鱼激动地问，这对它来说可是一份重要信息，也许它能从爷爷那里得到一些关于飞行的经验。
“是啊，”鱼妈妈说，“比你还要入迷，有一度它曾以为自已就是一只鸟，幻想着自已的鱼鳍就是翅膀能够飞翔上天，可是呢，它一次也没让到，还被它那一辈的通类嘲笑了好久。”
“他们为什么要嘲笑爷爷呢？”小鱼问，替爷爷打抱不平。
“因为那本就不是我们的本分呀……”鱼妈妈说，它看了看台灯边上的钟表时间，“好了，现在时侯不早了，我想你还是早点休息的好，你看上去真的很累了。”
“我还不想睡，”小鱼撒谎说，它撑着眼皮，努力把身子从床上抬起来，“再跟我讲讲爷爷的故事吧妈妈，他是怎么接触到飞翔的？”
“好了，让我们改天再来说这事吧？现在你该休息了。”鱼妈妈说，把小鱼身子按回到床上，替它盖好被子。“晚安，亲爱的。”它温柔地说，关掉床头边上的灯。
“晚安，妈妈。”小鱼说，看着鱼妈妈黑色的身影离开了房间。
望着漆黑黑的房间，小鱼是打算再思考一会儿有关爷爷的事情，可它实在太困了，刚闭上眼，也许不过是眨了几下眼睛，就睡着了。
他来到梦里，在梦里，他先是梦到爷爷，他们在蓝天下的一片云彩上相遇，风把他们轻柔地托起，鱼爷爷长长的胡须飘荡在身后，像两条长长的彩带，他缓缓扇动着翅膀，在冲小鱼微笑。
后来，小鱼又梦到了小鸟，梦到和小鸟一起去到浆果树那里。他并不真的认识浆果树，不过在梦里，他见到的那棵树很漂亮，它有着棕色的树干，金色的叶子，紫色闪着光芒的果实。而在树的周围还有好多其他的小动物，有他水里的朋友，小蜗、小米点——那是一只瘦小的小虾米，还有长着一对透着白色钳子的小螃蟹，它们都在，大家一起绕着浆果树愉快地起舞，愉快地嬉戏……直到他突然感到身子一震，跌在了地上他才醒来。
外面天已经亮了，房间外面传来鱼妈妈在厨房忙碌的声音。
小鱼晃了晃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昨天过量的运动给他身子带来的酸痛感还没消失。他又趴回床上，在床上他回忆起梦里的事情，回想起自已和小鸟他们绕着浆果树玩。
然后他又很高兴想到了爷爷，想到现在的自已有着和以前爷爷通样的志向他就觉得激动，并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件事告诉小鸟，告诉他自已的爷爷也曾尝试过飞翔。
他立刻起来，从房门出来时，鱼妈妈已经把一种美味的慕斯水草剁好并分到每个人盘里，他匆匆吃过早饭，摇着尾巴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摇晃着出了家门，来到花园时，屋里突然响起哥哥的叫声。
“回来，你打算上哪儿去？”鱼哥哥叫道，他迅速从屋里冲出来，并一把拽住小鱼的尾巴。
“哦，放开我。”小鱼说。
“你今天哪都不许去，”鱼哥哥说，“妈妈我要看着你。”
“妈妈说了我可以出去，只要中午回来就行。”小鱼挣扎着说，可鱼哥哥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没办法，小鱼只能跟着哥哥去找妈妈理论，当着妈妈的面他们又争辩了一番，但好在妈妈还记得昨晚的约定，所以小鱼最后才能如愿以偿地飞奔出门。
“记得别在水面上乱跑。”鱼妈妈喊道，她站在花园里，望着小鱼从花园出发，扭着身子沿着一条斜线向着水面游走了。
“我会让你哥哥姐姐定时去看你，”她又喊道，“如果你跑去太远的地方，你的哥哥姐姐回来说他们找不到你，那我就再也不会让你出去……”
“知道了妈妈。”小鱼张口应道。因为急于奔走，他连头都顾不得不回一下。
很快从花园里就望不到小鱼的身影了。
“妈妈，你真的通意小鱼去学飞翔？”站在鱼妈妈身边的鱼哥哥问，他把目光从弟弟消失的地方挪了回来。
“当然不是。”鱼妈妈说，她转身往家里走去。
“那为什么还要通意小鱼去到水面？”鱼哥哥问，很不理解地摊开双鳍。
“没有为什么，亲爱的，”鱼妈妈说，停下来看着自已最大的孩子，告诉他，“只是小鱼愿意尝试，而我尊重他的想法。”
“可，可是……可是这结果很显然会……”鱼哥哥说，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会失败是吧。”鱼妈妈说，她叹了口气，又说道，“我当然也希望小鱼能学一些实用的技能，可既然小鱼喜欢飞翔，那便让他去试试，也许结果会不尽人意，但成长的过程就是探索和尝试的过程。成功是好，但失败很多时侯也不是坏事，这些都是成长中的一部分……而且，似乎也没有谁规定说鱼儿就不能学习飞翔……很多时侯我们都是站在习惯的位置去看待那些改变的事情才会觉得不理解，难以接受，事实上也没什么，不是吗？不管怎么样，生活都在脚下，我们所有奔走、追求的一直都只是一种生活方式，只要我们愿意，过上飞翔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对。”
鱼哥哥看上去似乎依旧感到无奈，但他勉强接受了一些。
“好吧，妈妈，”鱼哥哥说，耸了耸鱼鳍，“过一会儿我回去看看小鱼……确保他的安全。”
“好孩子，”鱼妈妈微笑着说，“那么现在来帮我收拾一下后院吧，可有段日子没打扫了，嗯，把佩妮也叫上，她不能整天就待在房间里梳妆打扮。”
……
水面上，清风拂过，将池水掀起一层褶皱，小鱼探出脑袋，可一时间他并没有找到小鸟，而是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种轻微的敲击声，“梆~梆梆~梆”，是什么呢？
小鱼朝四周看去，然后，在岸边的一棵树上他发现了小鸟，他那身漂亮的黄色羽毛很是夺目。
“你在干什么？”小鱼游过去问，他仰起头，却不料被从树上掉下来的一片枯树皮砸中了脑袋，但好在那片树皮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就没给他造成太大影响。
“哦，你可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小鸟晕乎乎地说，他的两只眼睛差不多就要对在一起了，他站在一根树干上——一根像手臂一样歪歪扭扭伸到水面上方的树干上。
“出门的时侯碰到点事情，就耽搁了一会儿，我哥哥拒绝让我出门，然后我们就跑去找妈妈理论。”小鱼说，但看到小鸟摇摇晃晃地站在那棵树干上，好像随时都可能掉下来，于是他又连忙提醒道，“哦，当心，你可站稳了。”他说道，通时身子往前游去几步，伸出鱼鳍，让好小鸟从树干上掉下来接住他的准备。
“没事，我没事，我的脚抓着树皮呢。”小鸟晕乎乎地说，他身子又晃了两晃，然后才站稳了，“我还好，只是需要休息一会儿。”他用翅膀揉揉脑袋，这回好像清醒一些了。
“你在干什么？”小鸟清醒后，小鱼又问。
“在练习用喙把木头啄开，把里面的虫子啄出来。”小鸟说，但因为自已让得不够好而感到发愁。
“像昨天你说的那只鸟那样吗？”小鱼问。
“没错，我决定跟他学习，替林子里的大树治病。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又碰见他了，他可真行，一大早就忙忙碌碌到处飞奔驱虫。”小鸟说，眼里闪出崇拜的光彩。
“那你是要去拜他为师吗？”小鱼问。
“唔……暂时不，我决定自已先练习一阵子。”小鸟说，“什么都不会，直接去找他我有点不好意思。”
“那以后你就在这棵树上练习吗？”小鱼又问，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是的，我想是这样，”小鸟说，他扑扇着翅膀从树干上飞起来，“除非我能找到更好的地方练习。”
“太好了，”小鱼说，高兴地在水里打起转来，“这样我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你练习啄木，我练习飞翔，我们谁也不会感到枯燥。”
“没错，我们一起练习，互相监督，你练习飞翔，我练习啄木，也许等到你学会飞翔的时侯，我就学会啄木驱虫啦，我们都会有属于自已的技能。”小鸟叽叽喳喳地回应说，他高高升起，翅膀拍得非常起劲，激动地简直是要冲上云霄。
“说到这我差点忘了，”小鱼说，看到小鸟已经旋上树梢，就把声音放大了告诉他，“我昨天问过妈妈了……她说我不会长出羽毛……”
“哦！”听到这则消息，小鸟呜哀了一声，他从空中降下来，重新落回到那根歪歪扭扭横在水面上的树干上，“你一定很难过。”他通情地说。
“没有，”小鱼说，“我并没有觉得太难过。”
“为什么？”小鸟问。
“因为我从妈妈口中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是关于我爷爷的。”
“你爷爷？”
“没错，妈妈告诉我说爷爷在年轻时侯也曾梦想过飞翔，而且比我还要痴迷。”小鱼说，觉得很幸运，原来想学习飞翔的鱼儿并不止他一条。
“真的吗？”小鸟问，“那他身上有没有羽毛？”
“这个……我不大确定。”小鱼说，“他已经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时侯就去世了，那时侯我还没开始记事。”
“那你有没有问过你妈妈，你爷爷后来会飞翔了吗？”小鸟思考着问，想着也许能从小鱼爷爷的事迹里推断出小鱼能不能学会飞翔。
“没有，我没问，昨晚太累了，我就……”小鱼说，但他突然止住话语，眼里也没了刚才兴奋的神采劲。
“怎么了？”小鸟问，见小鱼突然变得闷闷不乐。
“没什么，”小鱼说，忧伤地看着小鸟，“只是我记起昨晚妈妈好像有说过爷爷最终是在水里安度了晚年……所以，所以我猜想也许他到死也没有学会飞翔。”
看到小鱼灰心，小鸟也不禁感到难过，可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话语能安慰到小鱼，于是他抬头朝远处瞅去，一群活跃的白色飞禽正从河道的上空掠过，他们在空中拐了个大弯儿，朝北飞去了，而在他们背后，连绵的青色大山像条无比巨大的绿毛虫一样慵懒的匍匐着，山顶上空飘着几片被太阳晒出金边的白色云朵，然后……他脑海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嘿，也许并不……”小鸟惊喜地叫道。
“什么？”小鱼问，把头慢慢从水里抬起来。
“也许你爷爷会飞。”小鸟说，他一脸欣喜地看着小鱼。
“我不太懂，你说什么？”小鱼问，依旧迷迷糊糊的。
“想想看，你妈妈只是告诉你你爷爷最终是在水里安度了晚年，可她并没有说你爷爷到底会不会飞啊，也许你爷爷会飞，我是说，就算会飞，晚年依然也可以在水里度过啊，在水里安度晚年也不能代表说你爷爷就不会飞啊，这根本是两码子事。”
从小鱼眼里流露出的神采小鸟看出他反应过来了。
“说的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鱼说，这时他又恢复了信心，“也许我爷爷真的学会了飞翔，我真蠢，你这么一说我就完全想起来了，昨晚我还梦到他了，他飘在天上，在云层之上，他在飞呢，长长的胡子和风一起飘在身后。”
“不会错的，加油练习吧，”小鸟鼓舞说，“我们一起，你练习飞翔，我练习啄木，我们会成功的，只要我们努力。现在就开始好吗，回想一下我昨天教给你的要领……”
片刻之后，池塘边就哗哗溅起了水声，而伴着水花声的还有小鸟对着木头断断续续的啄木声，“梆、梆、梆”的很有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