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把我叫回了村,说是妹妹要结婚了。
照村里的规矩,家里没了男人的,长姐便要代替送亲。
可我呆了好些天,也没见着我妹的结婚对象。
直到出嫁当天,我跟在送亲队伍的后边。
才发现,我妹嫁的,根本就不是人......
1、
从小到大,我妈就很偏心,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紧着妹妹的。
可今年我妹才十六岁,我妈怎么突然舍得让她嫁人了
而且这次还突然这么热情的叫我回家,我一时竟还有些别扭。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看看我这个当妈的了！
一进门我妈就往我胳膊上来了一掌。
我尴尬的放下行李箱,转而看向妹妹。
果然还是和我走之前一样,被照顾的很好,很漂亮。
饭桌上,我妈一反常态的给我夹了块红烧肉。
我愣了愣,没敢吃。
从前就是这样,她总是会夹一块肉放到我的碗里来试探我,说是给我的奖励。
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和唾骂,说我不知道把好东西让给妹妹。
怎么不吃
这次也是一样,看着她脸上殷切的笑容,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暗恼自己不该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回了家。
芳芳,妈妈要和你说句对不起。
之前妈妈确实对你太过分了些,你千万别和妈妈计较啊。
干惯了农活的大掌,粗粝的划过我的手背,留下刺挠的痛意。
我留了个心眼,吃下了那块肉。
妈,翠翠都还没成年呢,没必要这么着急嫁人吧
我见过太多早早结婚没什么好下场的女孩了,虽是知晓她们不会听劝,但我还是没忍住劝了一嘴。
我妈的脸色立马变了。
果然,她刚才的那副亲昵都是装的。
我本以为她会生气,但她却警惕的朝虚掩的门外看了一眼。
你瞎说什么呢！
你这话要让别人听到了,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咱家呢！
我不懂,只是提了一嘴结婚的事,怎么就和别人说闲话扯上关系了。
晚饭后,我妹来翻我带回来的行李,再发现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后,无趣的坐到了我跟前。
姐,你都在大城市打拼了这么多年了。
怎么一点好东西都没有
我和这个妹妹实在没什么话可以说。
她见我不理她,倒也不在意。
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事。
姐,你是不是也觉得咱妈的脾气变好了很多。
我点了点头。
这次回来,我妈确实变了很多。
我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她接着说下去。
我转过身,被她突然凑近的大脸吓了一跳。
昏黄的夜灯下,显得她的面容格外阴暗。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我紧着眉头把人推开了些。
可都是我的功劳。
她得意的昂起头,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你也别羡慕我,毕竟我这门好亲事,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得到的。
不过听她提起,我这才想起来我这次回来的目的。
你嫁的人是谁
为什么今天一天都没见着人
我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说是喊我回来送亲的。
可不能连新郎官的面都没见着,就让我不明不白的给人送嫁吧。
我妹隐晦的笑了一下。
姐,你这么久没回来了。
明天要不陪我上趟山去拜拜山神吧。
那可是很灵验的哦~
2、
山神庙是这些年才建到后山上的。
我妹面带肃色的将一兜子祭品交给我,我掂了掂重量,竟是比去给爸上坟时带的东西还多。
我记得这山神之前还没有的吧
怎么村里的人突然都这么迷信这个了,不怕被人骗吗
我妹猛的站住。
语气严厉,你要是不想死,就最好别再说这些污蔑神灵尊严的话。
我心下一惊。
但毕竟这次就我一个人回来,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说是山神庙,但我只看到了一个潦草的洞口,上面也只是简单了挂了个牌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庙,却有许多的村民上前祭拜。
翠翠来啦,今晚可就是俗成的日子了哦,你记得早些准备着。
村长一脸神秘的同我妹说些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俗成
我妹不是过几天才办婚礼的吗
姐,有没有觉得神清气爽了很多
闻言,我这才发觉鼻尖有一股奇妙的香味,竟然能让人的心奇迹般的沉寂下来。
我点了点头,这香我好像在哪闻过。
这可都是山神的功劳！
村里的人可都是被山神洗涤过了一遍,现在我们整个村子都被政府挂上了‘静心村’的招牌！
竟然这么有用！
这山神未免是不是太玄乎了点
我妈早早的守在山脚下,一见到我妹下山便赶紧把人带回了家。
可别耽误了今晚的吉时啊！
可赶紧去捯饬捯饬。
我刚想跟着一起进到那个屋子里,就被我妈拦在了门外。
这是翠翠的婚房,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免得给带进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妈牛逼轰轰的模样差点没给我气笑咯。
今晚我倒还真是要好好瞧瞧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要弄的这么神秘隆重。
见我气不过,我妈难得善心大发,把我拉到了厨房。
神经兮兮的环顾了一下外面的环境后,才扯着我的手臂。
你妹今晚可是要去和她男人相面了,必须得把自己洗干净了才成。
相面！
那不是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应该做的事情了吗
怎么会一直拖到现在！
晚上十一点。
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的红轿子停在了我家门口。
唢呐声、鞭炮声齐响。
给这个安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诡异。
我妹穿着一身古老的红嫁衣,在媒婆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我,也不由得被这场景吓住。
我隐着身子,悄悄的跟在队伍身后。
可这路却越走越不对劲。
这不是去山神庙的路吗！
我眼见着我妹被拉下花轿,被人牵进了那山洞里,一整晚都没出来。
我悄声摸到山洞边沿。
瞳孔猛的一缩,那些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不大的洞里,只有一座山神像与我对视……
3、
第二天早上,我妹满面红光的被人抬了回来。
婶子,这是给的相面礼,你好好收着。
明晚我们再来。
我妈忙不迭的把我妹送回了房间,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我往前凑了凑。
那人给的,竟然是一大笔现金钞票。
我哑然震惊。
突然有些明白我妈为什么会让我妹那么早嫁人了。
即便是她再喜欢的孩子,在贪婪面前,都不值一提。
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过的人,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其他六个姑娘也没见过。！
我妈轻描淡写的抛出了个炸弹。
六个
难不成这次一起要嫁人的,有七个人
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可看我妈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一时无话可说。
冲她那副语气,怕是其他六家也和她一样,觉得再正常不过。
我努力压下怒火。
这哪里是嫁女,这分明就是卖女！。
我一家一家的找上那些女孩,试图劝醒她们,却连连碰壁。
这可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芳芳姐,你别是因为眼红嘞。
你出去那么多年不知道嘞,从前凡是嫁过去的那些姐姐,家里都发了大财啊！
大财
可这不是拿自己的未来去赌吗！
看着这群还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子门,我更多的却是对这群无知少女的无能为力。
当天晚上,第六位新娘准备被送上后山。
和我妹那晚的流程一样,一样的破旧红嫁衣,一样的破烂轿子。
我按捺住心头的不安。
今晚安静的有些过头了。
不准嫁！
宋老汉拿着斧头冲到了门口,挡住了那些村长的亲戚。
今晚谁要把我闺女带走,我就砍死他！
那副表情,仿若对面是什么龙潭虎穴。
村长不悦的踢开轿子。
本就破烂的木轿子更加松动。
宋建国,你是想得罪山神吗！
围观的一些村民一听到山神的名号,顿时有些害怕。
我怔住,不懂这婚嫁之事与惹怒山神有什么关系。
宋老汉涨红着个脸,愣是一点没理会对方的唬人。
我说不能嫁就是不能嫁！哪个人家能接受一次娶七女的夫家！
那根本就是龙潭虎穴！
宋小丽一把推开宋老汉,满脸无语。
爸！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宋老汉崩溃的看着他的女儿,劝阻的话他说了一遍又一遍,可他的女儿就好像是被洗脑了一样,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今天谁都别想拦我！
爸,你就等着享福吧！
宋小丽现在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这是她最后一次去相面了,再过几天她就要嫁人了,她憧憬的好日子,可终于要来了……
宋老汉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叔,没事的,明早就能见到小丽了,你到时候再好好和她说说。
您别急。
对这种无力,我深有同感的安抚起了宋叔。
可他却像是陷入了魔怔中。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再听我的话了……
难得碰到一个和我一样觉得荒谬的人,我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叔,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宋叔长叹了一口气。
去年嫁过去的那七个姑娘,全都没再见着她们回来。
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跳进火坑里呢……
4、
我妹出嫁那天,我妈起了个大早把我从床上拉下来。
你千万记着,送亲的路上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都当不知道,听见了吗
我妈一脸严肃的模样给我心里提了个醒。
她火急火燎的把藏在床底下的木箱子抽了出来,拿出了我爸生前给她买的金链子。
翠翠啊,这可是妈这些年的宝贝,你嫁过去之后可一定得保佑妈妈啊！
我妹鼻子都快冲上天了。
她扬着眉头点了点头,妈,你就等着发大财吧。
我可就快要去享福咯！
我妈显然也已经开始幻想起了她的美好生活。
只是这靠卖女来满足自己欲望的行为,我属实不能苟同。
芳芳,你在外头读了大学咋的还回来了。
你妈那种人,唉,你说什么都不该回来的。
这话说的,总觉得还有另一层意思。
和我一同送亲的是小时候对我很好的一个婶子。
当年我离乡的路费就是她给我出的。
那段难捱的时光里,是杨婶子给了我一点甜。
我安抚的拍了拍婶子的肩膀,总得回来给您尽孝的。
送亲的队伍停在了山洞前,却始终没等到接亲的人出来。
周围的人似乎也一点都不意外。
看着久久未有人影出来的山洞。
我陡然生出了几分荒唐的意味。
莫不是...这七个新娘要嫁的,是那洞中供奉的山神雕像
而接下来的一幕,也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想。
5、
喜乐奏响。
山间的鸟儿全都振翅逃离,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村长披着一身长袍,神色恭敬。
山神娶亲！
今有七女献上,望神明护众之安康,来年风调雨顺！
竟然真的是嫁给那个石塑雕像！
我惊讶的不敢出声。
七个女孩整整齐齐的站在山洞前,像是被献祭的祭品。
身后的村民也都一脸虔诚的俯身趴在了地上。
许芳！
突然叫我的名字让我心脏漏跳了一拍。
果然,一抬头就看到了村长不怀好意的眼神。
你还未经人事吧。
我恶心的皱起眉头,不懂他好端端干嘛提起这个。
可我妈像是中了什么大奖一样,立马疾声应下,村长！她是的！
今年是不是选中咱家啦！
我妈近乎癫狂的神色让我更加不安。
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们许家的姑娘都是好样的。
他往后招了招手,几个身形彪悍的不像是本村人的大叔就将我带到了山洞前。
杨婶子还想拉住我,却被那几个人狠狠瞪了一眼。
别多管闲事。
村长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
今年就由你送她们入洞府,待嫁娶事宜结束,你自会得到山神的赏识,成为山神座下信徒。
冗长的一句话,根本没有我拒绝的余地。
不过也正好给了我一探究竟的机会。
我闷声的点了点头,换来了村长的赏识。
记住了,这送亲的途中,绝对不可以摘下你眼前的这块眼纱,知道了吗
我捧着几乎没有重量的黑纱,迟疑的将它送到眼前。
只是这片刻的停顿,却让我后背发凉。
像是不散的鬼魂一般渗人。
我妈在笑...
村长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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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眼前的黑纱只能让我看清大概的方向。
待身后不再传来动静,我小心的转过身,摘下了眼纱。
之前只能在外面浅显的看,到现在我才看清了这山洞的真面目。
我沉着一口气,把眼纱都摘了吧。
几人都没听我话。
我心里还记着宋叔那天的话,率先把宋小丽的眼纱摘了下来。
她骂人的话都快出来,却在看到壁岩上的血渍后楞的不敢说话。
许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这样亵渎神明,迟早有一天会遭到天谴的！
我不屑的笑出了声。
如果你们想死的话,可以不摘。
她们听出了我语气中的肃意,面上都有些害怕,但还是没扯下眼纱。
此时的宋小丽已经缓过了神。
她带着哭腔的劝说起这些姐妹,听芳姐的吧,我们都被村长骗了...
几人怔住,随后狐疑的摘掉了眼前的遮挡物。
我好心的把他们藏在石头底下的名单扔了过去。
上面清楚的记录了这几年被送出去的少女名单,还有去向。
这哪里是什么山神娶亲
这分明就是贩卖人口！
7、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都还没成年。
在得知这所谓的嫁娶之事不过是贩卖人口的幌子以后,几人都十分的气愤。
芳姐！你读的书多,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凝眉沉思了一阵。
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
既然他们打着山神的名义干着这种腌臜的勾当,那自然是要让他们常常被这‘神力’反噬的滋味了。
小丽认同的拉着小姐妹的手,准备带着他们和我一起离开。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我妹。
姐,你也别吓唬我们了。
这上头的血可能是山里的野兽的,而且这份名单也说明不了什么,你别大惊小怪的。
对于这个妹妹,我总是无语更多。
可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的天真耽误了其他人。
一个石头砸下去,人就倒了下去。
趁着接应的人还没来之前,我带着人从另一个出口出去躲了起来。
大哥,听说今儿这批雏里有个长得和明星似的。
要不先让我爽爽先
竟然是村长的大儿子！
他们一家子合起伙来骗过了村子里的所有人！
小丽同样气愤的攥紧拳头。
你个混球,之前那七个你都摸了,你竟然还敢生出这样的心思,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人被踹了也不生气。
脸上的猥琐笑容在看到空荡荡的山洞后凝固在了脸上。
大哥,那批货呢
怎么只剩下这么个低档货了
忽然的微风,给这本就昏暗的山洞平添了几分诡异。
听着树丛发出的窸窣声,小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莫不是,真被那所谓的山神搬走了吧
胡三儿没好气的呼了人一巴掌。
瞎胡说什么
还不赶紧把这女的弄醒
还得给我爸说说这的情况呢,这批货没了,还得再找下一批,真他妈见鬼了,那些婊子到底藏哪去了！
竟然还想着要找其他无辜的女孩！
真是畜生！
小丽面色发白。
她着急的向我求助,压着气声。
芳姐,村里的妹妹都还那么小,绝对不能落到这些畜生的手里。
我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耳朵。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离开这个地方,不然再大的恨意也无处施展。
8、
天色渐晚。
我穿着小丽她们脱下的红嫁衣,摸到了村长家门口。
房间微亮。
两父子正商讨着解决的办法。
夜风侵袭,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胡三儿背影一滞,僵硬的转过身,和我正面对上。
一道惨烈的猪叫几乎穿透了整个村子。
爸爸爸爸爸！有鬼啊！
村长不信邪的转过身,在看到我脚下不断流出的‘鲜血’后,瞪大了眼睛。
胡大华——还我命来——
一股难闻的骚味从两人身下传出。
我江婷婷从未做过坏事,却被你们父子卖给畜生,从而无辜丧命...
我才十八岁啊,本想着能给家里减轻点压力,我还没看过这个世界呢...你们竟然丧尽天良到了这种地步...
地府太孤单了,不如你们来陪我吧。
我邪魅一笑,吓得两人连连往后退。
婷婷,我也就是想赚点小钱而已！
我没想过害你的命啊！都是那个买你的畜生干的,冤有头债有主,我明早一定给你多烧些纸钱,你拿着这路费找那人报仇去！
村长的鼻涕都糊成了一团,手倒还没忘往我这伸。
我一个没留神,他就抓住了我的脚。
我就知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那六个新娘肯定就是被你这个贱人骗走的！
胡三儿窝在角落里抖了许久,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耍了。
他重重的扇了我一巴掌,而后把我头上的假发摘了下来。
许芳竟然是你！
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亏老子还打算给你老娘多送点钱呢！
我好笑的歪过头。
他起了贪欲,想要把我也卖掉,竟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这些。
胡三儿气不过,一想到刚刚在我面前尿了,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还怎么混！
一只黢黑的大掌伸到我的肩膀上,老子今天就把你给做死！看你长不长教训,个臭婊子！
说时迟那时快。
在警笛声响彻的那一刻,我正收回那只刚踹完裆的脚。
给老娘滚进去吃牢饭吧你！
9、
见我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小丽猛的松了口气。
宋叔带着一大批村民早早的守在村长家门口,看着地上狼狈的两个人,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家伙什。
我妈一脸美梦破碎的绝望表情,拿着菜刀就要上去干架。
还我女婿来！
我们翠翠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被你们爷俩这么戏弄,你们必须得再还我个好女婿来！
胡三儿被我妈不停挥舞的菜刀吓得冷汗直出。
婶子婶子！您难道真想闹出人命吗！
你要是进去了,可怎么再给翠翠找个好人家啊！
谁都知道我妹是我妈的命门。
胡三儿的话一出,我妈的理智也总算回来了点。
她气的喘不出气,拿着菜刀的手还在发抖。
那你说,你把我闺女藏哪了！
另外六个孩子都回来了,偏偏就许翠还不见着身影。
我妈慌了,生怕我妹遭到了什么不测。
胡三儿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敢说。
婶子……翠翠昨晚被……被我爸给……给糟蹋了……
翠翠她一时想不开,就跑了……
胡大华脸色剧变。
我妈高高扬起的菜刀直直的对准村长的胯下。
如果不是村里的人拦着,怕是血溅当场也不无可能。
胡三儿还在痛苦的捂住他的裆,见这情形立马紧张的躲到了一边。
都是我爸为了赚钱才打算把村子里的姑娘给卖出去的！
我都是被我爸逼得,你们要算账就找他好了。
村长没想到第一个背叛他的会是自己的儿子,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
宋叔气的额间青筋暴起。
你们两个畜生！
之前那些女娃娃都被你们弄哪去了！
村长看着这群气势汹汹的村民,瞬间跟蔫了的菜花一样,软趴趴的跪在地上。
都……都卖出去了……
他知道,要是把那些孩子都已经死的差不多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他今天都不能活着被警察抓走。
那些女孩子的父母顿时面色惨白。
他们终究是为了他们的贪欲,付出了代价。
许芳,你为什么不把你妹妹救出来。
我妈像个讨命的恶鬼一样走到我面前。
宋小丽紧张的护在我跟前,婶子！芳姐都是为了保护我们！
是翠翠她自己不愿意离开的！要是芳姐硬要带上她,我们现在根本就回不来了！
就冲我妹那副不愿相信的癫狂模样。
我要带上她,她肯定会暴露我和这六个孩子的行踪。
到时候,连我都要变成猪仔被卖掉！
我是自私,可我更想活着。
我妈崩溃的抓住我的胳膊,手上使了好大家劲扇到我脸上。
一个接一个的不停,像是为了把心头的不甘全都发泄出来。
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你妹妹你都敢害！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淹死在河里！
我内心一片荒芜。
连带着心底对母爱的最后一点渴望也消失殆尽。
10、
妈,你干什么呢……
是姐救了我,我才能回来的。
我妹一脸虚弱的被人扶了过来。
我妈愣了很久,不可置信的环住我妹的胳膊。
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现人好好的后,这才安下了一颗心。
村长的手已经被手铐铐到了背后。
许芳,你是想毁了我们这个村子吗。
村里好不容易得了个好名声,好不容易有人肯来我们这地儿旅游,你这是在破了大家的财路。
我双手环胸,完全没因为我妈的那几巴掌影响。
这话都不用我说。
我身后的宋叔就率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也不识几个,但我们赚的钱都是干净的。
如果要靠卖女儿赚来大钱,那我们宁愿不要。
其他几个叔婶也都纷纷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愚昧无知,本想着是给自己的闺女寻了门好亲事,却没想到是把自己的孩子生生推进了火坑里。
现在真相大白,他们只希望这世上能够再少些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为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警方的人已经把村长一伙人都绳之以法。
看着天边悬挂的落日,一股浊气缓缓从我肺间吐出。
此时此刻,我只庆幸自己一抓住了闪而过的不安。
在发现越来越多的不对劲后,我没有选择逃离。
如果不是提前联系好了警方,恐怕现在的我已经坐上了不知驶向那里的车。
还有那些无辜的少女。
我救不了以前的人,但至少我救下还没被残害的未来。
知道我要离开,杨婶子又给我塞了一大堆的特产。
一如当年她发现我离家出走那晚。
孩子,婶子的孩子已经没了。
但婶子还是要谢谢你,还了婶子一个真相。
六个妹妹也一脸不舍的送我到了车站。
我安抚的抱了抱每个人。
虽然她们之前都拒绝了我的劝说,可这并不是她们的错。
她们被困在这大山太久了,理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女孩子的使命里,从来都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
你们好好读书,什么时候考上大学了,姐姐请你们吃饭,买漂亮衣裳。
看到她们眼底的渴望。
我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不顾危险,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还不逃离。
可能是因为我也曾和她们一样陷入过无能为力的困境吧。
在我被我妈打的只剩半条命时,是杨婶子给我送吃的,替我装好了离家的行囊。
我妈为难的躲在石柱之后,被我妹没好气的推了出来。
翠翠的事情,是你这个姐姐应该做的。
那天的话我就收回来了,你以后还是得多照顾着点你妹妹,她年纪比你小,你总该多为她考虑点。
这次回城里,你记得多给你妹妹掌掌眼,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给你妹妹介绍一下。
熟悉的窒息感。
我好笑的掏出了本不准备拿出的伤情鉴定。
王女士,家暴是要坐牢的。
你如果不想后半生吃牢饭,还是不要再和我联系了。
我妈一脸土色。
我本是不想闹到这种地步。
可自我回来,她除了逼我,便是根本不在意我。
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和这样的母亲联系。
我的家已经在我这么些年的打拼下逐渐成型。
我该舍弃我那份不算好的童年和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