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苏念怔怔地看着角落里那几盆之前还垂头丧气的绿植,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变得苍翠欲滴。
她依着以前陆秋月教她的法子,试着吐纳。才几个呼吸,一股细微的清凉就顺着气管渗了进去,把连日来的疲乏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再睁开眼,办公室好像还是那个办公室,可又不一样了,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活泛劲儿。
几天后,秦氏集团的会客室里。
苏总,我今天来,真不是谈合作的。一个肚子快顶到桌沿的中年男人搓着手,一脸热切,
我是想请贵公司......不,是请老夫人身边那位高人,帮我新开的会所瞧瞧风水,给点拨点拨！
苏念如今再碰上这种事,已经能从容应对。她把一份新拟好的合同推过去：
钱总客气。我们秦氏最近拓展了一项新业务,叫‘环境气运优化顾问’,这是价目表,七位数起步,需要提前预约。钱总要是信得过,可以先填个申请表。
钱总看着那份制作精良、条款严谨的顾问合同,先是一愣,随即非但没觉得被宰,反而更觉秦家高深莫测,连连哈腰把字签了。
秦氏的危机,就这么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解了。股价不降反升,还引来一堆从前八竿子打不着的客户,点名要秦氏特色服务。
秦宅的书房,现在被秦向荣霸占了,成了他的制符室。
地上铺了厚厚的旧地毯,生怕朱砂滴坏了地板。
秦向荣满头是汗,弓着腰,手捏着一支狼毫笔,正对着一张黄纸,屏息凝神地画下最后一笔。
噗的一声,纸符冒出一股黑烟,从中间烧了个大洞。
又废了！他懊恼地把笔往桌上一拍。
旁边的废纸篓早就堆成了小山。周莉端着碗冰镇绿豆汤进来,捏着鼻子扇了扇满屋子的怪味儿：老公,你这画的符,我看拿来点煤气灶都嫌火小。
秦向荣抬头瞪她,没什么火气,接过碗一口气灌完,抹了把嘴：你懂什么！妈说了,心不静,气不纯,画一万张也白搭！
他低头看看桌角那摞抄得厚厚的《净心咒》,又重新拿起笔。
秦向华也找着了自己的赛道,不再是那个只晓得在酒桌上吹牛的二世祖,摇身一变成了秦氏正儿八经的公关总监。
西装革履,在媒体和合作方之间游刃有余,把秦氏的公关场面撑得风风光光。
就是这风光背后,兜比脸干净。
工资卡一到账就直接划走抵债,偶尔想请记者吃顿宵夜,还得先跟苏念打报告,十次有八次被秦总监注意廉洁给噎回来。
他现在纯属为还债发电,每天累成狗,偏偏还乐在其中,也是奇了。
秦宅的热闹,独独与秦向峥无关。
大哥的书房偶尔飘出几句听不懂的咒文；二哥电话不断,张口闭口都是业务；苏念更是早出晚归,一身疲惫却又神采奕奕。
这天晚上,他在苏念踏上楼梯时,终于鼓足了劲儿。
念念,他声音有些干涩,我明天也去公司帮忙吧
苏念脚步一顿,侧过身,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声音也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公司不缺人。你照顾好自己。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秦向峥伸出去想拉她衣袖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指尖一点点泛起凉意。
这个家,好像真没他什么事儿了。
苏念昨晚那个淡漠的样子,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比直接的嫌恶更让他难受。他抓过手机,指头在屏幕上划拉了半天,最终还是拨了个号码出去。
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慢吞吞接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怯生生的。
向峥
是我。
向峥,我好怕......那天会场里头,我真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吓坏了......林婉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似的敲在他心上。
他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连日来的烦闷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
不怪你,那种情况,谁都怕。
嗯......林婉抽噎了一下,话锋悄然一转,声音里带上几分刻意的惊叹,向峥,我听朋友说,你家公司现在可厉害了！那个什么‘环境顾问’,预约都排满了。阿姨她简直跟神仙似的。
秦向峥听着这话,那点被压抑许久的虚荣冒了点头,嘴上却叹了口气。
嗨,家里那些事,我哪儿插得上手。
怎么会呢！林婉立刻反驳,嗓门都高了些,向峥哥你那么有才华,是他们没眼光,不懂欣赏你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