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傅明恒精心圈养的金丝雀,在奢华的牢笼里挣扎着仰望自由。
当他带着别的女人香水味归来,当我发现朋友圈里刺目的亲密合照,当那句加钱脱口而出,这份不平等的爱情终于崩裂。
宁深的出现撕开了黑暗,可傅明恒的偏执如影随形:你妈妈的医疗团队是我安排的。
这场以爱为名的博弈里,谁才是真正的囚徒
当向日葵学会背离太阳生长,所有悔恨都化作墓碑上那句,此处长眠的人,曾笨拙地爱过太阳。
1
我是傅明恒养的金丝雀。
我喜欢他,又厌倦他限制我的自由。
傅明恒在收拾行李,我要出差几天,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正刷着手机,陆可心明媚的笑容闯入我的视线。
她最新的朋友圈,我要和老板去约会啦。
她口中的老板,正是我眼前的傅明恒。
他们两个的事情,我待在傅明恒身边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
我关上手机,苦笑。
身为一个合格的金丝雀,就是对这种事情不闻不问。
我有什么资格呢
虽然很留恋曾经傅明恒一心一意对我的日子,但人心哪有不变的时候。
傅明恒环抱住我,他身上是淡淡的雪松香。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士香水味。
傅明恒,我不是没有爱过你,可是你为什么要一次次让我难过呢
我回头,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温柔笑笑。
你记得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傅明恒的眉眼温和,嘴角挂着清浅笑意,深情的眼神好像要让我深深地陷进去。
傅明恒离去的夜,绵绵细雨不断。
我的心抽痛又抽痛。
我满脑子都是他离开前温柔缱绻的眼神。
可是如今他怀里的人,会是陆可心吧。
眼泪从眼角滑落,我抱着被窝睡着。
天光大亮,我想出门,阿姨拦住我,先生说了,没什么事情夫人你不用出门。
他总是这样,阻拦我的自由。
我在家百无聊赖又点开朋友圈。
在陆可心发的照片里,她正搂着傅明恒的腰,带着盈盈笑意贴上傅明恒的胸膛。
底下的共友都在说他们很般配。
甚至还有一条拉踩我的评论,我们陆嫂不比那位好多了。
我垂下眼眸,当做没看见划了过去。
可是我不找事,事也会找我。
陆可心发来一条消息,姐姐,明恒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你不知道啊,他可黏人了,每天都要像小挂件一样挂在我身上,真是甩都甩不开呢。
我低头,忍住心中的酸涩,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我深呼吸一口气,给她发了个问号。
这种事情就不用向我汇报了吧。
陆可心发来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姐姐,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怕你们为了我闹别扭。
我嘲讽地笑笑,把手机关机了。
窗台上阳光斑驳,向阳花蓬勃生长。
傅明恒曾说过,我像向阳花一样,坚韧、不服输。
我是在餐厅打工时遇见傅明恒的。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姿挺拔,整个人温文尔雅。
我家里遇见困难,也是他跟我递出橄榄枝。
需要我的帮助吗
有人能解决我的燃眉之急,我当然不会拒绝。
只是未曾想,自此变成笼中雀。
傅明恒给我打电话,我忍着心中的爱恨交织,尽量让语气变得平静,怎么了
今天没有出门吧
没有,你放心吧,阿姨也不让我出门呢。
我无奈,他总是这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2
傅明恒出差回来,他一进门,就把我带入怀中。
他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很好,没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倒是很浓,这个味道一遍遍地提醒着我,他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那你呢
我还是忍不住质问他,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你该怎么解释
他冷着脸,秦笙,你是不是在质疑我
我红了眼,缓缓推开他,我就是在质疑你。
你一次次和其他女人约会,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次次地背叛我,真当我一点都不介意吗
每次你和其他女人缠绵的时候,你有没有一刻想起我
他笑着,似乎觉得我很荒唐,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
我狠狠地推开他,那陆可心呢,你能怎么解释
他眼神变得阴冷起来,那道目光好像毒蛇,缠绕在我的身上。
我打了一个寒颤。
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穿上鞋,使力把门关上。
他就这么走了。
我捂着脸,手中全是泪水。
陆可心发来信息,姐姐,你怎么又惹明恒生气了。
姐姐,你怎么那么不懂事
我要吐了。
为什么他们都那么理直气壮地责怪我
我很想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家。
可是,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我在a市没有房子,手里的钱也全部给我妈妈治病了。
我真的,孤立无援。
夜色侵染了整个a市,我坐在窗台,望着万家灯火。
我好久没有和傅明恒一起好好聊过了。
他现在一定在陪陆可心吧。
他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我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想争取一下。
我拿出化妆品,给自己化个清纯可人的妆容,又穿上一袭白裙,在全身镜里面,我美丽动人。
我给自己拍了照片给傅明恒发过去,好看吗
许久,他都没有回复我的信息。
我打开朋友圈,我的照片赫然出现在里面。
宁深把我的照片明晃晃挂在上面,真好看。
我脑袋宕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底下的评论也是炸了,宁哥,你怎么回事,这可是傅哥的女朋友。
宁哥,你是不是发错照片了
还有陆可心的评论,宁哥
还没等我刷完全部评论,傅明恒的电话就打来。
你过来一趟。
我来到热闹非凡的夜色酒吧,推开他们包厢门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傅明恒眼神冰冷,周遭气压很低,他脸上还挂着彩。
宁深见到我,露出笑容,快坐。
我很局促,生怕下一秒傅明恒就要兴师问罪。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陆可心拉过我的手,姐姐,我们都等着你呢。
傅明恒紧紧盯着我,秦笙,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3
我摇头,没做过的事情,我干嘛要承认。
傅明恒站起来,捏着陆可心的手腕把她推了出去,强行坐在我身旁。
他表情冷峻,你真的没有对不起我吗
我把他对我说的话返还给他,傅明恒,你简直不可理喻。
陆可心着急挤进我们中间,活像个和事佬。
好了,姐姐和明恒你们不要吵了。
她举起酒杯,来来来,我们都来喝酒。
有人看着我,嘴角拉出嘲讽的笑容,喝什么酒啊,某人可是不配和我们一起喝酒的。
我冷下脸,起身就想离开。
傅明恒拉住我的手腕,语气冰冷,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
我:
他这什么理解能力
明明是他朋友嫌弃我,怎么变成我嫌弃他了
我回头,顺着他的话说,是,我就是不想看见你了。
我宁愿餐厅打工挣钱,也不愿意当你的金丝雀!
他拉着我手腕的力度收紧,眼角通红望着我。
你就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甚是无奈。
我冷冷俯视着他,那行啊,加钱。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宁深对着我眨眨眼,他俊秀的五官在暧昧的灯光下更添风韵。
他走上前来,把傅明恒的手扯开。
他挡在我和傅明恒的中间,傅哥,这次你加钱也没用了,你不珍惜秦笙,那就让我来珍惜吧。
宁深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我被动地跟着他跑,风吹过我的裙角,也吹乱了我的心。
到外面,他终于放开了我。
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帮帮你。
宁深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样子很青涩。
我笑意吟吟,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疑惑,什么事情
你妈妈的医药费,就交给我吧。
我挑了挑眉,你也想把我当金丝雀养
宁深摇摇头,你有你自己独立的人格,你不用当我的金丝雀,你就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追求者吧。
宁深望向我的视线里,带着笑意,还带着欣喜。
难道他发我的照片,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吗
你喜欢我
他的语气很肯定,我喜欢你。
宁深在黑夜中,皮肤更加白皙,他眼中碎光闪烁,看向我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般。
我支吾着,可...
傅明恒黑着脸走来,可现在秦笙还是我女朋友。
我侧过头,观察宁深的反应。
他垂着头,我刚好看见他漂亮的下颚线,还有他眼下的那颗泪痣。
不容忽视的,还有他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
可现在秦笙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我扶着额头,是。
傅明恒,我们正式分手了。
哪怕我为这个男人流过再多的泪,哪怕我为这个男人守了多少寂寞的夜。
我都不想再回头了。
失去的时间,流失的青春,都不重要了。
傅明恒拧着眉,小笙,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4
陆可心站在傅明恒身旁,肆无忌惮指责着我。
姐姐,你既然有了明恒,为什么还要去勾搭其他男人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花心呢
宁深挡在我的面前,阻挡住陆可心想指向我的手指。
他轻轻一笑,要是我说是我勾引秦笙的,你们相信吗
他垂下眼睫,云淡风轻地说,不过,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傅明恒抬起眼,狭长优美的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冰寒冷雾。
他握紧拳头,隐忍着,秦笙不会喜欢你的,你放弃吧。
我牵起宁深的手,十指相扣,我会喜欢他的。
宁深笑容灿烂,骄傲地伸起我们紧紧相握的手。
傅明恒带着一身怒气走过来,对着宁深说,我们谈谈。
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陆可心对我笑笑,我刚想翻个白眼,却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我身处和傅明恒的那个家。
傅明恒蹲在我的面前,他眼里带着不少红血丝,胡子拉碴。
你醒了。
我的身上捆绑着绳子,原来我这是被他囚禁了。
你以为使出这么低级卑劣的招数,我就会重新喜欢上你了吗
傅明恒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小笙,我不指望你能重新喜欢上我,我能做的,只有把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现在,宁深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可以永远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咬牙切齿,卑鄙。
他笑得猖狂,是啊,我是卑鄙。
可是,我同时也有罪,要不是我不珍惜你,宁深那个臭小子哪有机会上位
你放心,以后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摩挲着我的手指,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欲望。
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把我绳子一点点解掉,我退后一些,他就靠近一些。
傅明恒的声音低沉沙哑,小笙,我们很久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了吧。
他捏住我的下巴,生着老茧的手揉搓着我的下巴。
我使劲全身的力气,啪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傅明恒的脸偏到一侧,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他的眼神骤然阴沉下来,却忽然低笑出声,指腹缓缓擦过嘴角。
秦笙,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他的手掌扣住我的后颈,逼迫我仰头与他对视,气息灼热地喷洒在我脸上。
我拼命挣扎,却被他一把按倒在沙发上,膝盖抵进我的腿间。
放开我!我声音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
傅明恒充耳不闻,俯身咬住我的耳垂,声音沙哑而危险:你以为宁深能从我手里抢走你他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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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的唇即将压下来的瞬间,房门突然被猛地踹开。
她不愿意,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宁深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名警察,他的目光落在我凌乱的衣领上,眼神瞬间冰冷。
傅明恒缓缓直起身,冷笑:私闯民宅宁少爷好大的阵仗。
宁深大步走来,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声音里压着怒意:秦笙失联超过24小时,我报警合情合理,倒是傅总,非法拘禁的罪名,你担得起吗
傅明恒眯起眼,突然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目光却死死钉在我脸上: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秦笙,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
警察上前要带走傅明恒时,他突然凑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妈妈的医疗团队,可是我亲自安排的。
我浑身一僵,而宁深已经紧紧握住我的手:别怕,这次我不会再让他碰你一根手指。
可我知道,傅明恒的威胁从不是空话。
5
傅明恒被警方带走后,宁深的手仍然紧紧攥着我的手,仿佛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的掌心很暖,却让我心底生出一丝不真实感,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我怀疑是不是傅明恒设下的另一个圈套。
秦笙,你还好吗宁深低头看我,眉头紧蹙,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轻轻点头。
他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低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被他半搂着带出别墅,夜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傅明恒最后那句话像毒蛇一样缠绕在我耳边
,你妈妈的医疗团队,可是我亲自安排的。
他是在威胁我。
如果我真的离开他,他会对我妈妈做什么
宁深,我停下脚步,声音发颤,我妈妈怎么办
他似乎瞬间明白了我的顾虑,握紧我的手,语气坚定:别担心,我会处理,你妈妈的事情,我会让人盯着,傅明恒动不了她。
我勉强点头,但心里仍然不安,傅明恒的手段我太清楚了,他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宁深带我上了车,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可我还是觉得冷。
他侧头看我一眼,突然伸手轻轻擦过我的眼角,我这才发现,我竟然在哭。
秦笙。他低声叫我的名字,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我闭上眼,眼泪却流得更凶。
宁深没有送我回傅明恒的别墅,而是直接带我去了他的公寓。
公寓很大,装修风格简约却处处透着精致,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夜景。
他给我倒了杯热水,然后在我对面坐下,神色认真。
秦笙,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抬头看他,心跳忽然加快。
傅明恒和陆可心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陆可心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他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
我愣住:什么
傅明恒一直怀疑你和别人有联系,所以让陆可心故意刺激你,想看看你的反应。宁深冷笑一声,可惜,他没想到我会插手。
我大脑一片混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杯子。
所以,那些朋友圈、那些挑衅的话,全是傅明恒授意的
我艰难地开口,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宁深沉默片刻,终于缓缓道:因为他有病。
傅明恒的母亲当年出轨,导致他父亲自杀,从那以后,他对所有亲近的人都有极强的控制欲,尤其是他在乎的人。
我怔住,心脏像被狠狠攥住。
原来,他的偏执和占有欲,从来都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恐惧。
6
我站在宁深的公寓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灯火发呆。
傅明恒的短信又发了过来:【秦笙,我们见一面,就最后一次。】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回了一个【好】。
宁深端着热牛奶走过来,轻轻放在我手边:要见他
嗯。我低头,有些事,总要当面说清楚。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陪你去。
我摇头:不用,这次,我想自己解决。
第二天傍晚,我来到约定的咖啡厅,傅明恒已经坐在角落,西装笔挺,却掩不住眼下的青黑。
小笙。他站起身,声音沙哑。
我径直坐下:说吧,什么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我查过了,宁深确实是真心对你。
我冷笑:所以呢
他喉结滚动,我想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窗外突然下起雨,雨滴拍打在玻璃上,像极了那个他离开的夜晚。
十二岁那年,我亲眼看见母亲和司机在车库...他的声音发颤,后来父亲发现后,从公司顶楼跳了下去。
我握紧拳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不是伤害你的理由。他猛地抓住我的手,但我真的,真的害怕你也离开我。
他的掌心很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慢慢抽回手:傅明恒,你的过去我很抱歉,但是...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永远不会真正快乐。
他见我要走,忙忙拉住我的手,最后我想为我之前的狠话道歉,我不会伤害你的妈妈,你放心吧。
走出咖啡厅时,雨还在下。
宁深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街对面,看见我立刻快步走来。
谈完了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他把伞往我这边倾斜,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水打湿。
宁深,我突然开口,你说要帮我妈妈治病,是真的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认真点头:当然,我已经联系了b市的专家团队。
我咬了咬唇,那医药费怎么办
他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五十万。
见我愣住,他解释道:是傅明恒给你的。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三个月后,我推着妈妈的轮椅走出机场。
宁深举着接机牌站在出口,牌子上画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
欢迎回家。
他接过行李,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傅明恒把城南那套公寓过户给你了。
我皱眉:我不要。
宁深顿了顿,他说,就当是给金丝雀最后的礼物。
妈妈好奇地抬头:什么金丝雀
我和宁深相视一笑。
没什么,我俯身替妈妈整理围巾,只是一个关于自由的故事。
7
妈妈身体恢复得很好。
阿姨,您坐前面吧,视野好。他体贴地拉开副驾驶门。
妈妈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年轻人坐一起,我正好在后座休息。
车子驶入主干道,宁深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秦笙,考虑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
我想先找份工作。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总不能一直靠你帮忙。
正好,他手指轻敲方向盘,我朋友的花店在招人,时薪25,包午餐。
妈妈突然咳嗽两声:小深啊,我们家笙笙从小就喜欢花。
妈!我耳根发烫。
宁深低笑出声:那明天带您去看看店面
花店比想象中精致,推门时风铃叮咚作响,满室都是玫瑰的芬芳。
这就是我说的朋友。宁深指向柜台后的男人。
那人抬头,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光:傅明晟。
我浑身僵住,这张脸和傅明恒有七分相似。
别紧张,傅明晟推了推眼镜,我和我哥不太一样。
他递来一本账簿:上季度流水都在这里,现在,它是你的了。
什么意思我警觉地后退。
宁深握住我的手:我给你买的,店主写的你妈妈名字。
傅明晟突然轻笑:我哥要是知道,怕是会气疯。
他转身取出个铁盒,这个,他托我转交。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笼子打开了】
当晚暴雨倾盆,我正在整理花材,店门突然被撞开。
浑身湿透的傅明恒站在门口,领带松散地挂着。
为什么不要公寓他声音沙哑。
我抓紧手中的玫瑰,刺扎进掌心:傅总深夜闯店,是要买花吗
他踉跄着走近,酒气混合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改遗嘱了,所有财产归你。
够了!我打断他,你以为钱能弥补什么
他忽然伸手,却在即将触到我时停住:至少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这才发现手臂上被花枝划出的血痕。
不必了。我后退半步,这些小伤,比不上你给的万分之一。
雨声中,宁深举着伞出现在门口。
傅明恒嗤笑:来得真快。
宁深收起伞,你答应过放她自由。
你也不配得到小笙的原谅。
他转向宁深,你说得对,我确实不配得到原谅。
他转身走进雨幕,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宁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按住我的肩膀。
要追吗他问。
我摇头,从柜台取出那把钥匙:明天把这个还给他吧。
玻璃门上的风铃还在摇晃,暴雨冲刷着街道,也冲刷着那些说不清的过往。
三个月后,向阳花坊上了本地热搜。
我正在给向日葵换水,门铃突然响起。
恭喜。
陆可心抱着礼物盒走进来,听说你要开分店了
她剪了短发,皮肤晒黑不少,我注意到她鞋上的泥点:从山区回来
嗯,她腼腆地笑笑,孩子们听说你的事,非要送这个。
盒子里装满手工折的纸花,每朵花蕊都藏着颗奶糖。
宁深抱着进货单进来,见状挑眉:陆老师居然会笑
要你管!
她瞬间变脸,却偷偷往我手心塞了张纸条:【他在冰岛】
我望向窗外,六月的阳光正好,照得满室向日葵熠熠生辉。
8
七月的午后,花店二楼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宁深!你又偷偷摸摸在楼上干什么我踩着木楼梯上去,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整面墙贴满我的照片,从餐厅打工时扎着马尾的侧影,到如今在花店插花的模样。
照片中央用向日葵拼成Marry
Me的字样,宁深单膝跪地,手里举着的却不是戒指。
这是
你妈妈的出院报告。他眼睛亮得惊人,各项指标全部正常,所以现在...
他从口袋掏出个小铁盒:可以安心嫁给我了吗
铁盒里躺着一枚用向日葵种子镶嵌的银戒。
叮咚——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陆可心急匆匆跑上来,看到这场面立刻捂眼:我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傅明晟带着电视台的人来采访了。
宁深咬牙切齿地起身:他绝对是故意的。
楼下传来傅明晟清冷的声音:听说店主用三个月让濒临倒闭的花店起死回生...咦,宁深怎么在二楼
我红着脸往下走,突然被宁深拽住手腕。
先答应我。他压低声音,不然我现在就跳窗。
我哭笑不得,哪有人用妈妈体检报告求婚的
因为,他忽然正经,我想和你一起照顾所有重要的人。
采访进行到一半,傅明晟突然凑近话筒:各位观众,现在插播浪漫一幕。
镜头转向二楼栏杆,宁深正把戒指往我无名指上套,发现被拍时他手一抖,戒指掉在地上。
傅明晟!宁深怒吼。
当晚这段视频爆红网络。
凌晨三点,我的手机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恭喜,地址发来,寄新婚礼物。】
我盯着号码看了很久,回复:【冰岛的极光,好看吗】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片刻,最终只发来一张照片,黑色沙滩上,用石子摆成的向日葵图案。
婚礼定在向日葵盛开的季节。
陆可心特意请了假回来当伴娘,却在化妆间突然掉眼泪。
怎么了我递过纸巾。
她抽噎着指向窗外:那个混蛋,居然真敢来。
傅明恒站在礼堂最后排,黑衣黑裤几乎融进阴影里。
见我们看他,微微举了举香槟杯便转身离去。
要追吗宁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我摇摇头,把捧花塞进陆可心手里:把握当下的幸福就好。
风掀起纯白头纱,无数向日葵在阳光下摇曳,远处传来邮轮起航的汽笛声,像一声漫长的叹息。
9
婚礼结束后的深夜,我和宁深在花店二楼整理礼金。
傅明晟送的这个盒子,要打开吗宁深晃了晃那个扎着黑丝带的礼物。
我接过盒子,丝带滑落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照片飘了出来,照片上的傅明恒不过二十出头,站在我当年打工的餐厅门口,透过窗户盯着我。
这是
宁深凑过来看:原来他那时候就见过你。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本想给你自由的人生,却给了你最华丽的牢笼。对不起。】
蜜月旅行我们选了北海道,在富良野的向日葵田里,突然有个金发小女孩拽我裙角。
阿姨,那个叔叔让我给你这个。她递上一张即时拍照片。
照片里是远处山坡上的背影,黑衣男人脚边蹲着只三花猫。
宁深眯起眼睛:他倒是会挑地方。
要去打招呼吗
算了。我把照片收进钱包,有些人,知道彼此都好好活着就够了。
回国那天,陆可心带着她救助站的流浪狗来接机。
有个好消息!她兴奋地抓住我的手,傅明晟同意当救助站的法律顾问了!
宁深挑眉:你用哪道菜收买他的糖醋排骨还是红烧肉
谁像你这么肤浅!陆可心红着脸反驳,我们是在流浪猫绝育手术时...
她突然噤声,我和宁深交换了个眼神。
所以,我憋着笑,现在是傅医生和陆站长了
才不是!陆可心把牵引绳塞给我,这狗送你们了,再见!
花店打烊时,我发现门口多了盆冰岛虞美人,花盆下压着张明信片,背面是雷克雅未克的邮戳。
宁深从背后环住我:要不要回礼
我望着玻璃上我们的倒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餐厅后门喂猫的雨天。
我转身搂住宁深的脖子,就送他我们孩子的满月照怎么样
宁深手里的账本啪嗒掉在地上:你刚才说什么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正好落在墙角的向日葵上。
10
产检回家的路上,宁深突然把车停在路边。
怎么了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指着街角新开的宠物医院:你看那个招牌。
明亮的玻璃窗后,穿着白大褂的傅明晟正在给一只金毛检查,陆可心蹲在旁边记录数据,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我忍不住摇下车窗。
恰在这时,傅明晟抬头看见我们,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陆可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手里的记录板啪地掉在地上。
宁深坏笑着按响喇叭:要下去打招呼吗
别!我赶紧拽住他,可心会害羞的。
话音未落,宠物医院的门猛地被推开,陆可心涨红着脸冲出来:秦笙!
预产期前一周,花店收到个来自冰岛的包裹。
要打开吗宁深掂了掂轻飘飘的盒子。
拆开层层防震泡沫,里面是个精致的八音盒,拧动发条,悠扬的《摇篮曲》中,小小的冰岛虞美人缓缓绽放,花蕊里藏着一对纯银的婴儿手镯。
他倒是会挑礼物。宁深酸溜溜地说。
我拿起手镯对着光,内侧刻着细小的字:【愿你不必成为任何人的太阳】
宁深突然夺过手镯:等等,这背面还有字。
翻转的手镯另一侧刻着:【但可以做自己的光】
生产那天,我在产房疼得死去活来时,听见护士在走廊惊呼:这位先生您不能进来!
我是她弟弟!熟悉的清冷声音带着罕见的焦急。
胡说什么呢,产妇丈夫就在里面。
咔嚓一声,产房门被推开条缝,傅明晟的白大褂一闪而过,紧接着是陆可心的声音:镇定剂来了!
后来宁深告诉我,那天傅明晟差点和产科主任吵起来,非要亲自给我接生。
宁深憋着笑转述,他说,我侄女要是出半点差错,你们医院就别想拿到明年的医疗器械赞助。
女儿满月那天,我们收到张没有署名的明信片。
极光照片背面写着:【叫她向阳怎么样】
宁深气得跳脚:凭什么让他取名!
我笑着把明信片收进相册,转头看见傅明晟正偷偷往婴儿床里塞红包,陆可心在旁边急得直跺脚:说好包两千的,你怎么放了两万!
11
向阳三岁生日那天,花店门口的风铃突然无风自动。
妈妈,有客人。正在玩积木的女儿突然指向门口。
玻璃门外,黑色风衣的身影一闪而过,只留下个牛皮纸袋,我打开门,发现袋子里是整套精装的《北欧童话集》,扉页上用钢笔写着:【给会发光的向阳】
爸爸!小丫头突然冲着马路对面喊。
宁深从二楼探出头:怎么了宝贝
不是爸爸,她固执地指着公交站台,是那个爸爸!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站台长椅空空荡荡,只有一片金黄的银杏叶缓缓飘落。
深秋的凌晨,我被电话铃声惊醒。
秦小姐,陌生的男声带着电流杂音,傅先生在雷克雅未克医院...
我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发抖,直到宁深温暖的手掌覆上来:我订最早的航班。
冰岛的寒风像刀子般锋利。
病房门口,护士递给我一个铁盒:他今早清醒时整理的。
盒子里是厚厚一叠照片,我在餐厅擦桌子的侧影、花店开业时剪彩的瞬间、婚礼上低头微笑的模样,最新的一张是上周,我牵着向阳在幼儿园门口,照片边缘露出半只拿相机的手,无名指上还戴着当年的银戒。
护士轻声说,他今早还问,小姑娘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吗
我们最终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葬礼很简单,黑沙滩上摆满向日葵。
海风卷着雪花掠过墓碑时,我突然发现碑文刻着中文:【此处长眠的人,曾笨拙地爱过太阳】
妈妈,向阳拽我衣角,这个叔叔是谁呀
我蹲下来与她平视:是一个教会妈妈勇敢的人。
宁深默默往海里撒了把虞美人种子。
浪花卷走的瞬间,冰岛罕见的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得整片黑沙滩闪闪发亮。
回国后的第一个清晨,花店门口摆着盆盛开的冰岛虞美人。
奇怪,宁深检查花盆,这次没留卡片。
正在给向日葵浇水的小丫头突然欢呼:花花说话啦!
我们凑近看,发现最饱满的那朵花蕊里藏着微型录音机。
按下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中传来遥远的歌声,是很多年前,我打工时常哼的那首《向阳花》。
这个混蛋,宁深红着眼眶笑出声,连告别都要这么矫情。
风铃叮咚作响,仿佛在应和未尽的余音。
番外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那家廉价餐厅。
她踮着脚擦玻璃,马尾辫扫过纤细的后颈,围裙口袋里插着朵蔫头耷脑的野葵花。
先生要点什么她转头时,鼻尖还沾着点奶油渍。
她眼睛亮起来的样子,很美。
让人心生呵护,甚至想把她圈禁起来。
多可笑,最初我只是想制造一场毁灭。
傅总,这是秦小姐的体检报告。
我翻开文件,指尖停在营养不良那行字上。
把城南公寓过户给她。
当晚我故意带着陆可心的香水味回家,她果然在装睡。
她的睫毛颤抖不停,却还死死攥着被我撕破的围裙,从餐厅带回来那条。
你看,折断翅膀多容易。
我们分手吧。她说。
我的心脏抽痛。
我从来没想过主动放弃她。
可她为什么还要抛弃我
其实金丝雀的牢笼,从来都是我腐烂的心脏。
冰岛的极光很美,美得像她婚礼那天的玻璃花房。
我拍下了第一千张假想合影。
雪地上突然绽开鲜红,护士说咳血是病情恶化的征兆,我却想起她第一次为我煮醒酒汤时,笨拙地切到手指。
傅先生,止痛针...
不用。我摩挲着手机里偷拍的照片。
她抱着女儿在向日葵田里笑,无名指上的银戒闪着光。
这疼痛是我应得的。
叔叔!
音乐厅后排,穿红裙子的小女孩精准地朝我跑来,她掌心躺着颗奶糖:妈妈说低血糖要吃这个。
我僵硬地伸手,突然被她抓住小指:你手好冰呀。
温暖的触感让我浑身颤抖,舞台上秦笙正在谢幕,目光扫过观众席时,我拉低帽檐匆匆离场。
遗落在座位上的药瓶被她捡到。
后来傅明晟说,她对着瓶身上的冰岛文说明书哭了一整夜。
你看,连绝望都是我迟到的温柔。
最后那晚极光特别亮。
我拖着输液架走到窗前,给宁深发了条短信:【向阳的钢琴学费已付清】
手机滑落时,我看见玻璃反光里的自己,枯瘦的手指,青白的脸色,和当年父亲跳楼前如出一辙的绝望。
对不起。
这句道歉消散在风雪里,恍惚间回到那天,她踮脚擦掉我肩上的落花:先生,向日葵要向着太阳才能活呀。
可我不是太阳。
我只是个偷光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