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不许随便乱走乱看，不许靠近我房间。第二，晚上十点之前回屋，不许在客厅待太久。第三，不许和我还有婷婷搭话，除非我们先说话。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何十一点头，回答得毫无波澜，甚至带点“这也叫规矩？”的意味。
“那就这样。”梁莎莎甩下一句，气鼓鼓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砰地关上门。
“嘿嘿！道士哥，欢迎入住。”吴婷婷见梁莎莎已经离去，朝何十一挑眉笑了笑，凑近补了一句，“莎莎姐虽然脾气暴，但其实人不坏的。你别介意哈，她最近压力大。”
“嗯。”何十一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了那扇刚刚紧闭的门上，眼底像是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兴趣。
从桌子底爬出来的泰迪忽然又低吼一声，眼神警惕地瞪他。
“怎么……你也想给我设规矩？”他轻声问。
那狗缩了缩脑袋，转身就跑没影了。
李泉把何十一的行李搬进客房就匆匆离开。
客房虽不大，却布置得整洁素净，一应家具俱全。何十一简单收拾好行李，把木剑、铜钱、铃铛都安顿在床头柜旁，正打算洗个澡清清身心。
然而拉开房门左看右看，才意识到个严重问题：
——这间房竟然没配卫生间。
何十一盯着墙角那张写着“怡静温居”的挂画看了两秒，默默转身，从行李里抽出一套新买的衣服、毛巾和牙刷，光着脚走向客厅那间唯一的卫生间。
热水冲在身上，驱走了不少舟车劳顿的疲惫。
何十一一边抹头发，一边想着明天要去学校报道，忽然心中微动，低声念了句口诀，在雾气茫茫的镜子上轻轻画了一道“定气安神符”。
雾气瞬间凝结成符纹，随即又悄然散去，仿佛从未存在。
“环境还算安稳。”他自语。
洗完澡，裹着浴巾站了会儿，确认水气已散，又拧干毛巾擦了擦头发。许是下意识的山中习惯，室内气温对他来说无甚影响，他也懒得麻烦，就只穿了条深色内裤，便赤着上身推门而出。
——结果刚走出卫生间，就听见一声惊呼。
“啊啊啊啊啊——”
“你你你你你穿、你穿个啥出来啦！！！”
何十一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洗过的衣服，额前还滴着几滴水，愣愣看着沙发上突然炸成两团的少女组合。
电视机还开着，播放着某部韩剧，男主正深情告白。吴婷婷一手捂眼，一手却没忘按暂停，眼睛从指缝里偷瞄。
“我洗完了。”何十一语气平静，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你、你光着膀子啊！！！”梁莎莎已经从沙发蹦了起来，一手捂脸，一手指着他，脸都快烧成红虾了，“我们在这儿！你就这么出来了？！你脑子里没有规矩两个字吗？！”
“不是说了三个规矩吗？”何十一挑眉，神情不解，“不随便乱走、不搭话、不晚归。没说不准洗澡啊。”
“你、你……”梁莎莎气得踹了下沙发垫子，“从现在起，加一个规矩！不准在家里光着膀子走来走去！尤其是晚上！尤其是对着女生！尤其是——”
“我不是对着你，我是走回房间。”何十一一本正经地答。
“你！！”她气得原地转圈，拿起一旁抱枕就往他脸上砸，“你别狡辩！”
何十一也不闪，接过抱枕，随手一丢，神情淡定。
“你再这样，我就给我爸打电话。”梁莎莎咬牙切齿，“我说你严重干扰我个人生活，要求把你赶出去！”
“你刚打过。”他提醒。
“……我继续打！”
“哦，好的。”他说着，已经迈步往客房走去，背影在客厅灯光下拉出一条悠然的影子，“下次会穿……裤子。”
话落，他转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吴婷婷抱着靠枕，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笑得喘不过气：“莎莎姐……你气成那样，他还这么理直气壮，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你别笑了！”梁莎莎脸红成了西红柿，怒吼道：“明天就立规矩手册！专门给他印一本！我要贴墙上，让他每天念三遍！！”
她一边说，一边气冲冲回房，门还没关上又探头出来，冲着客房补刀一句：
“而且以后进客厅不许光膀子！再光，我报警！！！”
房门咔哒关上。
客厅安静两秒。
吴婷婷揉着笑酸的肚子，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小声嘀咕：“这才来第一天，莎莎姐已经快被他气到心梗……这位道士哥，怕不是莎莎姐的天降冤家。”
沙发底下，泰迪探出半个头，默默盯着房门看了一眼，又默默缩了回去。
何十一对于这场小插曲并未放在心上。他将洗净烘干的道袍小心挂入衣柜，心里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都得“隐道于市”了。好在进城前特地在镇上买了两套休闲装，不然明天去学校报道，穿着道袍指不定又得被人围观拍照当网红。
时间尚早，山中清修多年的作息让他天一黑就习惯盘坐入定。
可惜城里的灵气淡得像被稀释了一百倍的肥皂水。他坐了不到一柱香，就感觉如坐柴堆，干燥难忍，一点也提不起神来。
“空气里都是雾霾的味道。”他默默睁眼，认命站起身，去客厅找吃的。
他踱步走出房门，客厅里只剩电视机在孤独地闪着蓝光，泰迪狗窝里的小狗见他出来，只抬了抬眼皮，又懒洋洋地缩回去。
“适应得挺快。”何十一笑了笑。
他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视线扫过一圈，除了几颗皱巴巴的苹果和两盒过期的酸奶，其他物品几乎可以用“荒凉”来形容。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冰箱最底层角落露出半个熟悉的红色包装角——方便面！
他将它从杂物缝里扒拉出来，像掘出宝藏般高兴，麻利地烧水、撕包装、倒料包、搅拌……几分钟后，满屋飘香。
就在他坐下，准备享受这份尘世烟火时——
“哦豁！你偷吃我的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