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桌上,我和江屿为收购案争得面红耳赤。
>双方团队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一秒就要掀桌子。
>僵持中,我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粉色猫耳手机壳——那是我挑的情侣款。
>趁众人低头看文件,我发去消息:晚上想吃什么
>他放在桌下的手机屏幕瞬间亮起:你。
>当晚他把我堵在办公室:收购案我让步,但有个条件。
>嫁给我,我的总裁夫人。
>我的公司就是你的公司。
>我笑着晃了晃手机:七年前你破产时我就说过——
>你的债主,永远只有我一个。
---
会议室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午后骄阳下蒸腾着模糊的光晕,可这满室的光线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只留下中央长条会议桌上方那几盏惨白的冷光灯,无情地打在深色胡桃木桌面上,也打在每一张紧绷的脸上。
苏晚指尖捏着那份厚厚的收购意向书,纸张边缘被她无意识地捻得微微起皱。她的视线锐利如刀锋,隔着宽阔的桌面,直直钉在对面男人的脸上。江屿,这个在商界以手段强硬、眼光毒辣著称的男人,此刻正微微向后靠着高背椅,姿态看似放松,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沉淀着不容置疑的冰层。他身后的几个高管,如同被钉在座位上的木偶,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生怕一点动静就会成为这场无声风暴爆发的导火索。
江总,苏晚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砸在玻璃上,清脆又带着冷硬的棱角,百分之十五的溢价,已经是基于我们最新技术评估和市场前景能给出的极限。贵方要求百分之二十五……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指尖在关键数据条款上重重一点,恕我直言,这已经不是谈判,而是单方面的掠夺。
她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死寂得可怕。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空调风机在头顶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嗡鸣。苏晚团队的几位核心成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她和江屿之间紧张地游移。对面江屿带来的谈判代表,更是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眼神闪烁,不敢与苏晚的目光有任何接触。
风暴的中心,江屿终于动了。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这个动作让他挺拔的身形带来更强的压迫感。他目光沉静地迎上苏晚的锋芒,声音低沉平缓,却字字千钧:苏总,技术潜力需要资金和时间变现。我们注入的资金和渠道,能让这个‘极限’迅速翻倍。百分之十五它甚至覆盖不了我们整合资源的风险成本。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节奏不快,却像无形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绷紧的神经末梢上,诚意,需要双方拿出。
谈判彻底陷入泥沼。双方的数字底线如同两条冰冷的平行线,固执地僵持着,找不到一丝交汇的可能。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得几乎要肉眼可见。苏晚甚至能看到自己团队里那位年轻的法律顾问,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绞紧了西装裤的布料,指节泛白。对面的财务总监则不停地推着眼镜,仿佛这个动作能缓解他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苏晚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江屿。他微微侧身,似乎在调整坐姿,深灰色的高定西装外套随着动作敞开了一瞬。就在那一瞬间,一抹极其突兀的、饱和度极高的粉色,猛地撞进了苏晚的视野。
那是半截手机壳的边缘。不是江屿惯用的那种冷硬的金属或深色皮革,而是一个……毛茸茸的、立体的粉色猫耳朵!
苏晚的心脏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被一股强力的暖流冲击。她认得那个壳。那是她上个月逛街时,在一家满是少女心小物的精品店里一眼相中的。当时她恶作剧般地买下两个,一个粉色猫耳,一个蓝色狗爪,强硬地塞给了江屿一个,勒令他必须用。她本以为以他那副生人勿近、西装革履的刻板总裁样,这东西早就被丢进抽屉最深处不见天日了。
谁想到……它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剑拔弩张、分分钟涉及数亿资产的顶级商业谈判桌上,被他藏在最贴身的西装内袋里!
一股极其荒谬又难以言喻的酥麻感,猛地从心底窜起,瞬间冲淡了谈判桌上针锋相对的寒意。苏晚差点没绷住脸上的严肃。她赶紧借着低头翻阅手中文件的动作,掩饰嘴角快要失控上扬的弧度。指尖在光滑的纸页上划过,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别处。
她不动声色地,在会议桌的遮掩下,从自己同样塞在西装内袋的手机(外面套着那只蓝色的毛茸茸狗爪壳)里,飞快地调出那个熟悉的、置顶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一条消息悄无声息地发送出去:
**【晚】:晚上想吃什么**
发送成功的提示刚消失不到一秒,对面,江屿放在桌下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那光芒在相对昏暗的会议桌下方显得格外刺眼。苏晚清晰地看到,江屿搭在腿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没有立刻低头去看,但苏晚捕捉到了他喉结一个微小的滚动动作,还有那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有瞬间的松动,仿佛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漾开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那敲击的节奏,也极其短暂地乱了半拍。
他保持着聆听对面一位高管发言的姿态,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听得极其专注。然而,那只放在桌下的手,却极其自然地滑了下去。几秒钟后,苏晚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垂眸,借着文件堆的掩护,飞快地瞥了一眼屏幕。
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却像带着灼热的电流,瞬间烫了她的指尖:
**【屿】:你。**
一股热气腾地直冲耳根。苏晚猛地攥紧了手里的钢笔,冰凉的金属笔身都无法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燥热。她强作镇定地端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没能浇熄脸颊上的热度。这个混蛋!在这种场合……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发出这个字时,眼底深处那点恶劣又志在必得的笑意。
谈判桌上的拉锯战还在继续,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双方的团队已经精疲力竭,提出的方案如同在泥潭里徒劳地挣扎。苏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边的士气正在被对方寸步不让的姿态一点点击溃。当江屿那边一位资深副总再次抛出严苛到近乎羞辱的附加条款时,苏晚团队里最年轻的成员几乎控制不住脸上愤怒又绝望的神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天色由炽白转向了瑰丽的橙红。最终,在又一次激烈的交锋后,江屿抬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苏晚那张因长时间紧绷而略显疲惫却依旧倔强的脸上。
看来今天很难达成共识。江屿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听不出情绪,苏总,方便单独聊几句吗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你字从未存在过。
苏晚心口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可以。
沉重的会议室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所有或探究或焦虑的目光。江屿没有走向他那边气派的总裁办公室,反而径直走向苏晚团队所在的、位于走廊另一端的临时办公室。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窗外夕阳的余晖给桌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轻响,落锁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苏晚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股强大而熟悉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江屿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瞬间将她困在了冰冷的门板和他温热的胸膛之间。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须后水味道,此刻却混合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热度。
苏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不再是谈判桌上的冰冷算计,而是翻涌着她无比熟悉却又每每让她心悸的暗流——炽热、专注,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收购案,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我可以让步,按你最后提出的底线方案走。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巨大的意外让她一时忘了挣脱:条件她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
江屿的嘴角缓缓勾起,那是一个极具掠夺性的弧度。他抬起一只手,指腹带着滚烫的温度,轻轻抚过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动作缓慢而充满占有欲,最后停留在她光滑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她仰头与自己对视。
条件他重复了一遍,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她的心上,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嫁给我,苏晚。
他微微俯身,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烫得她耳根一阵酥麻:
做我的总裁夫人。
我的公司,就是你的公司。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最郑重的承诺,又像最强势的宣告。
巨大的冲击力让苏晚的大脑有几秒的空白。心跳如密集的鼓点,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挣脱束缚。夕阳的金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睛,像蕴藏着整个星河的深渊。
data-fanqie-type=pay_tag>
短暂的震惊过后,一股温热的暖流迅速席卷了四肢百骸,驱散了谈判桌上积累的所有疲惫和寒意。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迎着江屿那势在必得的灼灼目光,忽然弯起了眉眼,像只终于等到猎物入网的小狐狸。
她慢悠悠地,从自己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了那只套着蓝色毛茸茸狗爪手机壳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灵巧地滑动解锁,然后,她将屏幕不偏不倚地举到江屿眼前。
屏幕上显示的,并非什么浪漫情话,而是一张极其清晰的、带有银行电子签章的文件照片。文件的标题赫然是——《个人债务清偿及无限连带责任保证书》。
签署日期,清清楚楚地标注着——七年前。
苏晚的指尖轻轻点在那份电子文件的落款处——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江屿二字上。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清浅笑意,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回音,轻轻敲在江屿的心上:
江总,谈条件她微微歪了歪头,眼底流转着狡黠而笃定的光芒,七年前你破产清算,连最后一间公寓都被银行贴上封条的时候,是谁签了这张‘卖身契’
她的目光牢牢锁住他瞬间变得无比复杂的眼神,那里面有惊愕,有恍然,更有汹涌澎湃、几乎要溢出的浓烈情感。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带着一丝戏谑,却又无比认真:
你的债主,永远只有我一个。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窗外的夕阳燃烧到了最绚烂的时刻,将整个房间染成一片辉煌的金红。
江屿眼中的惊涛骇浪缓缓沉淀,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柔海。他凝视着眼前这张在夕阳下明媚得惊人的脸庞,七年前那个冰冷绝望的雨夜,瞬间无比清晰地撞入脑海。
倾盆大雨砸在冰冷的车窗上,模糊了外面不断倒退的、被查封的别墅和冻结资产的公告。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破产后一无所有的死寂。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仿佛灵魂都被抽空,只剩下沉重的躯壳。司机沉默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突然,刺耳的刹车声穿透雨幕。一辆火红的跑车以一个近乎蛮横的姿态,斜刺里冲出,死死地别住了他的车。
车门被猛地推开。苏晚甚至没打伞,就这样冲进瓢泼大雨里。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长发和昂贵的羊绒大衣,几缕湿发狼狈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不管不顾地冲到他的车门前,用力拍打着车窗,声音在雨声中断断续续,却异常尖锐:江屿!开门!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样子。他机械地降下车窗,冰冷的雨水立刻灌了进来。
一张被雨水打得半湿的纸,被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塞了进来,重重地拍在他的胸口。纸张的边缘立刻被雨水晕染开。
签了它!她的声音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极致的愤怒,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瞪着他,现在就签!听见没有!
他低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纸上。那是一份手写的、格式简单却措辞极其霸道的个人债务清偿及无限连带责任保证书。金额栏是空着的,但条款的核心只有一个——他江屿未来无论赚到多少钱,产生多少债务,唯一的债权人和无限责任担保人,都只能是苏晚。
苏晚,你疯了他看着那份荒谬的文件,声音沙哑干涩,我现在是个负数!一无所有的负数!签这个毫无意义……
意义苏晚猛地拔高了声音,雨水顺着她的下巴不断滴落,她的眼神却锋利如刀,意义就是江屿!你给我听好了!你这辈子,只能欠我苏晚的!你的债主,永远只能是我!一个!听明白没有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嘶哑和决绝,在哗哗的雨声中,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看着她被雨水冲刷得近乎狼狈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近乎偏执的光芒,一股滚烫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心防的堤坝。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那支仅存的、象征着他过去身份的昂贵钢笔。笔尖冰冷,他的手却异常稳定。就在这狭小、潮湿、弥漫着绝望的车厢里,在窗外滂沱的雨幕背景下,他拔开笔帽,在那份被雨水打湿、字迹有些模糊的保证书上,在乙方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锋凌厉,力透纸背——江屿。
签完,他抬起头,隔着车窗的雨帘,看向那个浑身湿透、却像一杆标枪般挺立在暴雨中的女孩。她的眼神依旧灼热,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执着。
他把签好的文件递还给她。
苏晚一把抓过那张湿漉漉的纸,看都没看,胡乱地塞进自己同样湿透的大衣口袋。然后,她猛地拉开了他那侧的车门。冰冷的雨水和她的气息一同涌了进来。
她俯身,双手用力抓住他湿冷的西装前襟,把他整个人从车厢里往外拖,动作粗暴得毫无章法。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撕裂感,你的公寓没了,去住我那里!你欠我的,这辈子慢慢还!少一分一秒都不行!听见没有!
回忆的潮水轰然退去,眼前的现实被夕阳的暖金色重新覆盖。那份被苏晚保存了七年的电子版卖身契,还在她的手机屏幕上闪着微光。
江屿眼底最后一丝惊愕彻底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和滚烫的暖流。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那笑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充满了释然和一种尘埃落定的满足。
原来如此。他喟叹般低语,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看来,我早就把自己抵押给你了,苏总。他刻意加重了抵押两个字。
苏晚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那份文件依旧清晰可见,她挑眉,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狐狸:债务关系明确,白纸黑字,江总想赖账
不敢。江屿的眼底笑意更深,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他伸出手,不是去拿她的手机,而是直接覆上她拿着手机的手,连同那只毛茸茸的蓝色狗爪手机壳一起,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大的掌心里。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诱哄般的磁性:
既然债主大人在这里,那不如……现在就跟我去收点‘利息’
他不由分说,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苏晚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嗔怒地瞪他:喂!去哪利息怎么收我还没……
回家。江屿打断她,脚步不停,语气斩钉截铁,我们的家。
电梯一路下行,直达地下车库。江屿的司机早已等候在专属车位上。黑色的库里南平稳地滑出地库,融入城市傍晚的车流。苏晚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有些疑惑:这好像不是去我公寓的路她那个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方向明显不对。
江屿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指腹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着,闻言只是神秘地勾了勾唇角:到了就知道。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闹中取静的高端住宅区,在一栋拥有独立庭院的新式别墅前停下。庭院设计得极为雅致,几棵姿态优美的枫树在夕阳下染上温暖的色彩。江屿拉着苏晚下车,径直走到厚重的雕花大门前。
密码他侧头看她,眼神带着期待。
苏晚看着这陌生的庭院和建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又觉得难以置信。她试探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滴——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柔和的光线从门内倾泻而出,照亮了玄关。苏晚被眼前的景象定在了原地。
玄关的置物台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两个相框。左边那张,是七年前那个暴雨的夜晚,她浑身湿透,像只炸毛的落汤鸡,却死死揪着同样狼狈的江屿的衣领,把他从车里往外拖。照片明显是手机抓拍,画质不算清晰,甚至有些晃动模糊,但那份不顾一切的蛮横和拉扯,却凝固成了永恒的瞬间。照片旁边,是那张被雨水打湿、又被精心塑封保存起来的保证书,上面江屿的签名依旧清晰刺目。
右边那张相框里,却是一幅铅笔素描。画的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小小背影,并肩坐在老旧教学楼的楼顶边缘,晃荡着腿。男孩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台小小的、玩具望远镜,指向远方的天空。画风稚拙,却充满了温暖的回忆感。苏晚一眼就认出,那是他们初中时,她第一次发现江屿喜欢偷偷躲在天台看星星的场景。这张画,是她当年随手画了夹在他课本里的!
更让她眼眶瞬间发热的是,在玄关柔和灯光的映照下,她赫然看到客厅深处,靠窗的位置,静静摆放着一台崭新的、闪着金属冷光的高倍专业天文望远镜!那是少年时,她曾指着杂志,对那个沉默寡言的同桌少年夸下海口:等以后我有钱了,买这个送你!我们一起看星星!
一句早已被她遗忘的童言戏语……
你……苏晚喉咙发紧,目光从那些承载着他们共同岁月印记的物件上缓缓移开,看向身旁的男人,眼底有晶莹的水光在浮动,你什么时候……
从签下那张‘卖身契’开始,江屿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她微湿的眼角,就在准备‘还债’了。一点一点,把‘我们’攒起来。他环视着这个空间,目光里充满了珍视,这里,就是本金。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专注而深情,苏晚,你收吗
巨大的暖流和酸涩感同时冲击着苏晚的心脏,让她一时说不出话。她只是用力地回握着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这时,窗外原本被晚霞染红的天空,骤然亮起一片柔和而梦幻的光芒。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庭院上方深邃的夜幕中,不知何时悬停了数十架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无人机。它们排列有序,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星辰。下一秒,它们开始灵动地变换队形,光芒流转,在深蓝的天幕上,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由璀璨光点组成的数字——
**7**。
那个数字静静地悬浮在夜空中,散发着温柔而执着的光芒,像一颗在夜空中被点亮的恒星。
苏晚瞬间屏住了呼吸。她当然明白这个数字的含义。
七年前那个暴雨倾盆、将他打入深渊的日子。
七年前她冲进雨幕,强行将他拖出泥潭的日子。
七年前,他签下那张卖身契,将余生债务与她捆绑的日子。
也是此刻,这个家亮起灯火的日子。
七年光阴流转,所有的颠沛、挣扎、沉默的蓄力、无声的守护,仿佛都凝聚成了夜空中这个巨大而璀璨的光之印记。它安静地悬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男人用七年时间,默默兑现一个承诺的故事。
夜风吹过庭院里的枫树,发出沙沙的轻响。苏晚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那个发光的数字7。温热的液体终于挣脱了束缚,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两道微凉的痕迹。不是悲伤,而是某种满溢到无法承载的、滚烫的情绪在奔涌。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伸过来,指腹带着熟悉的薄茧,极其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湿意。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苏晚没有转头,依旧望着那片被点亮的夜空。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异常清晰:利息收得有点慢啊,江总。她顿了顿,唇角却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无比明亮的弧度,不过,本金我很满意。
夜空中,那个巨大的7字,在短暂而恒久的静止后,光芒陡然变得更加明亮璀璨。紧接着,它无声地碎裂开来,如同亿万颗细碎的星辰挣脱了束缚,温柔地洒落。
无数幽蓝色的光点,如同夏日最轻盈的萤火,又像一场无声的、只为他们两人而下的星光雨,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庭院,也映亮了苏晚带泪的笑靥和江屿温柔凝视的眼眸。
在这片梦幻的光雨中,江屿低沉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尘埃落定的安稳:
那么,债主大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满足,回家吗
幽蓝色的星光雨无声洒落,庭院里的枫叶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摇曳,将细碎的光影投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苏晚脸颊上残留的湿意被江屿温热的指腹轻柔拭去,那句本金我很满意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她紧贴着他的身体上。债主满意就好。他微微俯身,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缠,那……现在可以验收‘新家’了
苏晚吸了吸鼻子,压下那股汹涌的情绪,目光重新变得清亮狡黠。她退出他的怀抱,却没松开牵着他的手,反而用力一拉,率先踏进了灯火通明的玄关。当然要仔细检查,她故意板起脸,眼神却四处好奇地打量,万一有‘豆腐渣工程’,影响我收债的进度怎么办
江屿任由她拉着,嘴角噙着纵容的笑意,紧随其后。
客厅的设计简洁大气,线条利落,却处处透着用心。米白色的主沙发柔软宽大,旁边铺着一张触感极好的长绒地毯。最吸引苏晚眼球的,依旧是那台靠窗摆放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高倍天文望远镜。它像一个沉默的哨兵,守望着窗外浩瀚的夜空,也守望着一段尘封的童稚诺言。
它……苏晚忍不住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镜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还记得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江屿走到她身后,双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声音低沉地落在她耳畔,我都记得。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尤其是某些人夸下海口,说要‘买这个送我’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
苏晚耳根微热,用手肘轻轻往后顶了他一下:谁夸海口了我现在买得起!语气是虚张声势的骄傲。
嗯,江屿闷笑,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吻了吻她的发丝,所以,债主大人现在把它‘买’来送我了,我很喜欢。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她的童言变成了今日的馈赠。
苏晚被他这无赖逻辑逗笑,转过身,双手捧住他的脸,故意用力揉了揉:江屿,你脸皮越来越厚了!分明是你自己买的!
我的就是你的,他捉住她作乱的手,顺势在掌心印下一吻,眼神深邃,连我都是你的‘抵押品’,何况一台望远镜它只是暂时存放在这里,等债主大人来‘查收’而已。
这直白的情话让苏晚心跳又漏了一拍。她嗔他一眼,抽回手,决定暂时放过他,转移话题:我饿了!折腾一天,谈判桌上劳心劳力,债主现在需要补充能量!
江屿从善如流:遵命。厨房在这边,看看‘抵押品’的厨艺能不能让债主大人满意
厨房是开放式的,宽敞明亮,设备崭新而齐全。苏晚看着江屿熟练地系上深灰色的围裙,打开双开门冰箱,里面食材塞得满满当当,且都是她偏爱的种类。她心中了然,这绝不是临时准备的。
她没戳破,倚在光洁的中岛台边,托着腮看他忙碌。江屿动作利落,洗菜、切配,刀工娴熟,显然不是临时抱佛脚。暖黄的灯光打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褪去了谈判桌上的凌厉和刚才的强势,只剩下一种居家的、令人心安的温柔。
需要帮忙吗,江大厨苏晚故意问。
债主大人坐着监工就好。江屿头也不抬,将切好的碧绿芦笋码放整齐,别添乱。
喂!苏晚不满地抗议,走过去,拿起一根洗好的胡萝卜,看不起谁呢我削皮技术一流!她说着,拿起刮皮刀,动作却有些笨拙,胡萝卜在她手里滑溜溜的,皮削得厚薄不均。
江屿瞥了一眼,眼底笑意更深。他没阻止,只是在她又一次差点削到手时,极其自然地伸手,覆盖住她握着胡萝卜的手,带着她调整角度。握稳,手腕用力要轻,像这样……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指导的意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
苏晚感觉被他握住的手背一片滚烫,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她努力集中精神在胡萝卜上,却忍不住用余光瞟他近在咫尺的专注侧脸。这哪里是削胡萝卜,分明是……撩拨!
好不容易削完一根歪歪扭扭的胡萝卜,苏晚立刻把它丢进洗菜篮,像扔掉烫手山芋:好了!验收完毕,江大厨继续!她迅速退回到安全距离——中岛台边的高脚凳上。
江屿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和故作镇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不再逗她,专心烹饪。
很快,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鲜虾云吞面摆上餐桌,旁边配着清炒芦笋和那盘苏晚监工的、形态各异的胡萝卜块。
苏晚是真的饿了,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汤。浓郁鲜香的高汤瞬间抚慰了疲惫的肠胃,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唔…好吃!
她夹起一个饱满的云吞咬下去,鲜甜的虾仁和弹牙的肉馅混合着汤汁,美味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江屿坐在她对面,自己那份却没动,只是看着她吃,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你怎么不吃苏晚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嘴里塞着云吞含糊地问。
看着你吃,比我自己吃更满足。江屿说得理所当然。
苏晚脸一热,夹起一块自己削的、形状最别致的胡萝卜块,不由分说地递到他嘴边:喏,尝尝债主大人的‘劳动成果’,不能浪费!
江屿看着她眼中狡黠的光,顺从地张嘴咬住。胡萝卜带着清甜,还有一丝她指尖残留的淡淡香气。他慢慢咀嚼咽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评价:嗯,形状…很有创意,味道…是胡萝卜的味道。债主大人辛苦了。
这评价让苏晚噗嗤一声笑出来,刚才那点不自在瞬间烟消云散。气氛变得轻松而温馨。两人一边吃着简单的晚餐,一边随意聊着。话题从白天谈判桌上某个条款的细节,跳到新家窗帘的颜色,再跳到少年时在天台上用破旧望远镜看到的模糊星云。没有刻意煽情,只有一种流淌在言语间的、深入骨髓的默契和了然。
饭后,江屿收拾碗筷,苏晚则被客厅那巨大的落地窗吸引。她走过去,推开玻璃门,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夜风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城市的灯火在远处如星河般铺展。抬头,深邃的夜空点缀着稀疏却明亮的星辰。
这里视野真好。她轻声感叹。
江屿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她身边,手里拿着两个高脚杯,里面盛着浅金色的液体,散发着蜂蜜和柠檬的清香。尝尝,解腻的蜂蜜柠檬水。他将一杯递给她。
苏晚接过,抿了一口,酸甜适口,温润入喉。她倚着栏杆,看着远方,忽然开口:白天在会议室……你就那么笃定我会答应她指的是那个猝不及防的求婚。
江屿侧过身,面对着她,身体也随意地靠在栏杆上。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眸。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还记得你冲进雨里,把那份‘保证书’拍在我胸口时说的话吗
苏晚当然记得。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连同那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的感觉,都刻在记忆里。
你说,‘你这辈子,只能欠我苏晚的!你的债主,永远只能是我!一个!’江屿低沉的声音复述着她当年的誓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他凝视着她,目光如星子般明亮而笃定,苏晚,从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还清这笔债。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因为只有欠着你,我才能理直气壮地,赖在你身边一辈子。嫁给我,不是条件,是我唯一的‘还款方式’。他举起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壁,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响,所以,不是笃定你会答应,而是……我别无选择,也,甘之如饴。
夜风轻柔,远处的城市灯火无声闪烁。苏晚握着微凉的杯壁,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褪去了所有商场的盔甲,只剩下最赤诚的心意,用她当年最蛮横的方式,给了她一个最温柔的答案。
她没说话,只是仰头,将杯中酸甜的蜂蜜水一饮而尽。然后,她放下杯子,上前一步,在江屿带着询问和期待的目光中,伸出双臂,用力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他温热的胸膛。
江屿,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无比清晰,这笔债……
她抬起头,眼底映着星光和灯火,还有他清晰的身影,唇角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我准你赖账一辈子。**
回应她的,是骤然收紧的有力臂膀,和落在她发顶的、一个带着无尽珍视和满足的轻吻。夜空中,仿佛又响起了那个无声的承诺——七年,或者更长,他们的债务关系,将用一生的时光,慢慢清偿。
庭院里,枫叶在星光下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场旷日持久的债务清算,奏起温柔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