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时笙:有钱真好,用钱铺的路最是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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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沈时笙下了车,她称自己还有别的事。
福顺回去交差了,她一个人在街上逛逛。
前世,父亲去世后她沉浸在悲伤里,很少逛街,也不买衣裳。
重活一世,她走在热闹的街巷,初冬的晌午阳光明媚温柔,真好,活着真好!
路旁古朴与摩登交融的中西结合式建筑是一个挨一个的商铺。
奉城易主后封禁三日,如今恢复流动,商铺仿佛也有了新面貌,各家生意也越发红火了。
中京路商业街有一半的铺子是沈家的,有的于慧珠负责租给了别人,有的是沈家自家的生意雇人经营。
沈时笙懊悔,前世她怎么就没能明白她母亲留给她的这些财富只要利用好了,都是她最强有力的底气呢
父亲的性格比前世的她还要软,重活一次,她得成为父亲的依靠才行。
沈时笙又想念母亲了,于是她来了鹿鸣春饭店。
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时常带她来这里吃红梅鱼肚。新鲜的鱼肚裹着虾肉、猪肉和火腿香菇,蒸烤过后淋上酱汁~
鲜嫩清淡,咸甜香醇,美味极了。
吃完,她还带走了些。
店小二用食盒帮她装好带走,几份做好的熟菜,两份生食。
她来了西医院探望父亲,把熟菜分给李小峰和几位守在她父亲病房门口的卫兵。
父亲还没醒过来,医生说最少三天才能有些意识,不过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她暂且放下心来,陪护了几个时辰,夜幕降临时就离开了。
她叫了辆黄包车来了奉城火车站。
珠妈妈说母亲给她的嫁妆——萤香坞花园府邸就在火车站附近,她需先到火车站,再看着珠妈妈给她的地图步行去找。
下了黄包车,她看到车站被荷枪实弹的卫兵把守着,戒备森严。
车站戒严了!没有寻常百姓进站乘车,看来今天奉城有大人物的专列来。
周围路过的百姓都惶恐加快了脚步离开。
沈时笙还看到了傅彰的车’江北一号‘。
傅彰亲自来迎接,要来的人一定身份不凡。
她赶紧离开了。
珠妈妈给她的地图是软软的羊皮地图,她方向感极强,按照地图指明的方向,走进了车站附近的一处松树林里。
松树林里有一条不平的土路,可以容纳一辆小汽车同行,土路弯弯曲曲,沈时笙就沿着土路走,走到尽头…
大概走了半个钟头,终于看到了藏在松树林中的花园府邸——萤香坞。
高墙素雅洁白,庄重的大门屹立其中,大门漆色斑驳,彰显久经风雨的沉稳。
坚实的门柱像忠诚的卫士,静静伫立,守护府邸。
从外可见墙内是一排排枝叶繁茂的树,奉城冬日里几乎没有这样冬日也繁茂的树。
三米多高的树上长满了尖刺,深绿色甚至发黑,它们看着就有毒。仿佛在告诫外人,擅闯者死。
沈时笙看得背脊生寒,来到门前敲门。
两重一轻~
里头有脚步声传来。
吱呀——大门从内而开。
看清了门内的人时,沈时笙吓得后退了两步。
那是一张受过严重烧伤的脸,脸皮坑洼皱缩,右眼睑被疤痕牵扯,半耷拉着露出浑浊阴森的眼珠。头皮光秃大半,另外一半有稀疏的白发。
他是个老者。
母亲让这个人看守花园,说明此人可以信任,她尽量淡定,礼貌开口,老伯,您好!我是沈时笙,我来看看这座花园府邸。
我给您带了鹿鸣春的红梅鱼肚。
老人阴森的眼神有片刻的煽动,只将门敞开更大些,声音苍老阴哑,回来了!
沈时笙礼貌颔首,走进去,入眼是一片半人高的枯草,还有几处立着墓碑的老坟。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老人带路,她小心翼翼跟着走,很快,绕过枯草,她看到了花园的真面目。
这是一座前清建筑,仿苏州园林的布局建造,小桥流水,古亭楼阁。
初冬流水结了冰,月光洒下来,冰面碎茫莹莹。
园内主体建筑是一栋中西合璧的二层青砖建筑。
这里是主宅,你住的地方。你母亲生前让我提醒你,不要带不信任的旁人来这里住。
这里风水奇特,有些人住进来是会丧命的。阴狠的嗓音格外瘆人。
我帮你守着花园数年,如今你来了,我也该走了。老人缓缓环视花园一圈,转身要走。
沈时笙明白了,老伯,您怕您脸上的烧伤吓到我我不害怕。
您继续替我守家吧,我偶尔回来小住。
有些人脸上漂亮,内心却丑陋,我需要的,是真诚待我的人,外表如何根本不重要。
老伯,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白叔!
白叔!沈时笙像对待家人一般,热情温暖,将手上的食盒递给他,红梅鱼肚,您热油煎一下就能吃了。
白叔接过来,依旧冷冷的,嗯。
他没有低位者的恭顺、卑躬屈膝。
沈时笙觉得他身份不凡,绝不仅仅只是个管家。
他到底是谁
砰——
砰砰——

外面忽然传来阵阵枪响。
这枪声…是勃朗宁M109,军用手枪——沈时笙警觉,她又想到了方才奉城火车站的一幕,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叔,有黑色斗篷吗
白叔腿脚利落,当即从屋里拿了一件给她。
沈时笙披着斗篷,遮住一身鲜艳的旗袍朝大门走去。
她将大门敞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去。
十几个穿深灰色戎装的卫兵呼呼啦啦从花园左侧外墙跑过,他们肩膀上有徽章。
不是江北傅家的卫兵,戎装颜色看就不是。
去那边追,他受了伤,跑不远!
必须活捉!大总统派咱们护送北方铁路总长到奉城,结果人被刺杀死了,抓不到凶手,咱们也没活路!
是!
我们去那边搜!

沈时笙眼里精光烈烈,是大总统派下来的卫兵…
北方铁路总长在奉城遇刺…
呃…一声痛苦的闷哼打断了沈时笙的思绪。
不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正要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