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陆霆川立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望向地平线的视线。
三天了。
乔雅月离开整整三天。
他本以为,她撑不过48小时就会回来。
像从前每一次争吵后那样,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扯他的袖子,说一句：陆霆川,你别生气了。
这一次,她没有。
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陆总。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语气谨慎,今天的会议纪要。
陆霆川没接,只淡淡问：有她的消息吗
助理一顿：暂时......还没有。
陆霆川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火星瞬间湮灭。
她撑不了多久。他嗓音低沉,像在说服自己,她那么爱我,不可能真走。
助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陆总,太太对您......确实用情至深,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了。
这句话像给陆霆川注入了某种底气。
他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笃定。
是啊,乔雅月爱他入骨,怎么可能真离开
她追了他三年,为他放弃国外顶尖实验室的offer,不惜和家里闹翻也要嫁给他。
她曾说过。
陆霆川,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那样的执着,那样的疯狂,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她一定会回来。
她舍不得他。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神经稍松,抬手扯松领带,对助理道：去订两张去马尔代夫的机票。
助理一愣：......现在
等她回来,直接去。
助理欲言又止,最终点头：好的。
马尔代夫......
陆霆川眸光微动,乔雅月无数次期待的眼神浮现在眼前。
陆霆川,我们什么时候去度蜜月呀
马尔代夫的海特别蓝,我想和你一起看。
你忙完这阵子,我们抽空去好不好
每一次,他都冷淡回绝：没空。
每一次,她眼里的光都会暗下去,但很快,她又会扬起笑脸,故作轻松：没关系,下次再说嘛！
他并非不想答应。
只是每次,林清意都会恰好需要他。
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
这一次,等她回来,他一定带她去。
就当......补偿。
下午,研究所的电话打来。
陆教授,关于下个月敦煌壁画的修复资料,乔组长之前负责的那部分......
陆霆川皱眉打断：乔雅月不在
电话那头的人一愣：乔组长......上周就离职了啊。
离职！
陆霆川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什么时候的事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就......上周三,乔组长提交了辞职报告,手续都办完了......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
陆霆川僵在原地,呼吸微滞。
她离职了......
竟然没告诉他！
这三年来,她每天准时出现在研究所,替他整理文献,准备资料,在他熬夜修复文物时默默陪到凌晨。
她曾笑着说：陆霆川,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现在,她悄无声息地走了,连工作都不要了。
她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口。
办公室里死寂无声。
陆霆川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桌角。
那里曾放着乔雅月给他泡的咖啡,杯底压着一张画着丑兮兮笑脸的便利贴。
现在,桌角空空如也。
他闭上眼,她的样子在黑暗里无比清晰。
她穿着红裙,在研究所走廊小跑着追他,发丝飞扬,笑容明媚；
她趴在办公桌上睡着,脸颊压出印子,手里还攥着没写完的笔记；
她被他冷言相对时,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只小声问：陆霆川,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她曾那么鲜活地存在于他的世界。
现在,她抽身离开,抹去所有痕迹。
别墅里漆黑一片。
陆霆川推开卧室门,灯光亮起,扫过每一个角落。
房间干净得像样板间。
他站在原地,胸口闷得发疼。
她真的走了。
彻彻底底。
他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床单。
这里曾有过她的温度,有过她小心翼翼凑近的呼吸,有过她被他推开后躲在被子里的压抑哭声。
现在,只剩一片冰冷。
他想起她最后一次问他。
陆霆川,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半分在意过我
当时他怎么答的
我当然在意你。
可他的在意,是建立在她永不离开的基石上。
他以为,无论他怎样冷漠伤害,她都会在原地等他。
现在,她不要他了。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陆霆川猛地回神,迅速接起：乔雅月
电话那头,林清意娇柔的声音传来：霆川,你在哪儿我做了你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