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萧震岳的岳父、户部尚书薛平江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奏道:陛下,臣以为定国公与金首辅所言不妥。粮草乃行军之本,军械乃制胜之基。如今西北前线粮草虽已筹备大半,但部分军械因工匠人手不足,尚未完全到位。且北狄地势复杂,气候多变,贸然进兵,风险极大。臣恳请陛下容镇北侯再做准备,切勿因急于求成而误了大事。
薛平江话音刚落,萧震岳的亲家、吏部侍郎王承业也出列道:陛下,薛尚书所言甚是。镇北侯久经战阵,深谙用兵之道,其按兵不动,必有深意。我等应相信镇北侯的判断,不可仅凭猜测便催促进兵,以免干扰前线部署。
一时间,朝堂之上分成了两派,争论不休。支持李世杰和金立群的,多是与他们素有往来的文官或对萧震岳心存忌惮的武将;而支持薛平江和王承业的,或是与萧家有姻亲关系,或是信服萧震岳的军事才能。
皇上李宏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未露出太多表情。待两派争论稍歇,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文官队列中的礼部郎中萧暮风身上。
萧爱卿,皇上的声音平静无波,你是镇北侯的长子,又在礼部任职,对此事有何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萧暮风身上,只见他从容出列,躬身行礼,声音不卑不亢:启奏陛下,臣忝为礼部郎中,职责所在,仅负责礼仪、祭祀、科举等事宜。至于兵略战阵之事,臣才疏学浅,素未钻研,实不敢妄言。前线战事如何决断,乃镇北侯之责,亦需陛下圣裁。臣唯有遵旨行事,不敢有他议。
萧暮风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有偏袒父亲,也没有得罪政敌,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李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萧爱卿所言甚是,各司其职,方为正道。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沉声道:镇北侯萧震岳,乃朕亲封的镇国柱石,戍守边关,屡立奇功,其忠勇之心,朕深信不疑。前线战事,关乎国之安危,朕岂能仅凭一面之词便仓促决断萧卿家自有其用兵之道,何时进兵,如何退敌,朕相信他心中自有计较。前方战事,一切仍由镇北侯全权决断,无需再议!
皇上一锤定音,李世杰和金立群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躬身领旨,不敢再言。
散朝之后,御花园。
李宏并未立刻返回寝宫,而是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萧暮风。
暮风,陪朕下盘棋吧。皇上微笑着说道,语气轻松,仿佛刚才朝堂上的争论从未发生过。
萧暮风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恭敬:臣遵旨。
两人来到水榭之中,太监早已备好棋盘棋子。李宏执白先行,萧暮风执黑后应。
棋盘之上,黑白子交错落下,一时之间,唯有棋子敲击棋盘的清脆声响在水榭中回荡。
李宏看似随意落子,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萧暮风脸上,观察着他的神情。
萧暮风则神情专注,每一步都深思熟虑,落子沉稳。
方才朝堂之上,你为何不肯替你父亲说句话李宏忽然开口,语气依旧平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萧暮风的手顿了顿,随即落下一子,从容道:回陛下,兵者,国之大事也,存亡之道,不可不察。父亲身为前线主帅,自有其考量,非臣所能置喙。再者,臣身为礼部官员,若在朝堂之上议论兵略,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陛下圣明,自有公断。
李宏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暮风啊暮风,你这性格倒是沉稳。
萧暮风谦逊地笑了笑:多谢陛下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