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睁眼时,她捂着头从梦魇中醒来。
房间内萦绕着刺鼻的药味。
药碗被打碎在地,苏怀墨迅速跪倒床边,攥紧她的手落泪。
晚棠,还好你没事,我真的该死！
说完,他就用力地扇自己巴掌,扇到双颊红肿。
他眼底满是心疼,哽咽着看着洛晚棠的伤口：都是我不好,竟然错怪了你,你也是,怎么只顾赌气,不解释给我听
解释
她解释了,他信吗
既然有了大雁做聘礼,此事我们就此揭过。
嗯。
她轻声回应,并不在意。
注意到她的平静与疏离,苏怀墨莫名心底一空,紧张地问：可是还疼
大夫说还需静养一阵,大婚那日我亲自抱你下轿吧。
他又去盛了碗药汤,小心翼翼地吹凉,婚前新人都要去湖心岛的月老庙祈福,正好去沾沾喜气,让你早日康复。
她想起自己就要嫁给幽州王,是该去祈福,也就答应了。
吹凉的药汤被轻柔送至她的唇边。
她冷着脸想要拒绝,但他执拗地不肯退让。
为了身体她还是服了药,这时洛雪柔匆匆闯入房内,咬着下唇楚楚可怜道：
怀墨哥哥,你会带我一起去祈福的对吗我还从未乘船去过湖心岛。
可你不通水性,万一落水......苏怀墨轻轻握着她的手,柔声劝阻。
洛雪柔的眼眶瞬间红了：可成亲的新人都要去,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妾,就不配和你祈福吗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那模样简直是我见犹怜。
苏怀墨终究还是心软地答应下来,哄了好一会儿,才令她喜笑颜开。
洛晚棠则是自己端起碗喝药,省得被这两狗男女气坏了身子。
从船夫处租了艘小船,祈福讲究未婚夫妻同舟共济,两人一起划到湖心岛。
洛雪柔被苏怀墨半搂在怀里,他的手掌覆盖着她的小手,亲密无间地划着船桨。
而洛晚棠独自费力地划着船,以免方向偏离。
月老庙内,三人各自写下许愿签,洛雪柔更是被苏怀墨抱着举起将签文挂在树梢。
啊,怀墨哥哥我好怕！
别怕,有我在呢。
有此签为证,我们此生白头偕老。
眼前的一幕幕刺痛着洛晚棠的双眼,像是在逼迫她要落下泪来。
她独自拿了个板凳站了上去,自己将签文挂上树梢。
从前她也与苏怀墨来过一次月老庙,那时他们私定终身,他在夜色中与她拥吻。
可如今那个将她高高抱起的男人,眼底已全是她庶妹的身影,挂签、祈福、上香......
他无时无刻都与她形影不离。
正要乘船回去时,洛雪柔忽然说日头正晒,不如吃了斋饭再回。
他细心地询问她喜欢的菜肴,随后就马不停蹄地去点菜。
洛晚棠藏在树荫之中,看着洛雪柔掏出手帕为他擦去额间的汗珠。
他的笑容依旧俊朗如初,引得不少妇人都频频侧目,艳羡的目光都落在洛雪柔身上。
姐姐,日后我们就要共侍一夫了,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洛雪柔也走进树荫,眼神真挚诚恳。
没什么好说的,我根本不会......
还未说完,洛雪柔的神色就瞬间变得阴狠,她猛地一把将洛晚棠推到香炉前。
洛晚棠想要扶住身子,可身后的洛雪柔又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令她直接撞倒了香炉。
香炉轰然倒地,她挣扎起身,被滚落的香灰和香烛烫得身体各处起了水泡。
动静引来周围人的惊呼,这时洛雪柔竟然恰好失足从护栏摔下了湖中。
姐姐,不要！
她喊完这句话,就沉入水面之下。
雪柔！
苏怀墨嘶喊着冲到护栏边,没有丝毫犹豫就跃入水中将她救起。
而此刻,那些香烛竟在不知不觉间点燃了洛晚棠的衣服。
救命！！
她哭喊着求救,声音嘶哑痛苦。
然而男人从湖中抱起洛雪柔,急切地就乘上小船拼命划船离开。
火舌舔舐着她的皮肤,她撕扯下外衣,可火焰又蔓延到她的里衣。
原本想要救人的男人们,见到这一幕,都贪婪地等待她继续脱下衣物。
孤立无援间,她又看到曾经的少年在树下向她许诺。
晚棠,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皮肉被炙烤出焦糊的气味,她死死咬着唇,疯了似地冲进湖里。
火焰终于被熄灭,可她的身子越来越沉,眼睁睁看着苏怀墨的小船离她越来越远。
湖水不断涌入肺腑,心脏被痛楚淹没,就要停止跳动。
洛晚棠失去挣扎的气力,只能绝望地沉入幽深的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