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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耀的伤恢复得很快,但医生还是叮嘱他至少一个月内不能剧烈运动。
于是,我们被迫过上了异常养生的生活。
每天早睡早起,他左手笨拙地给我煮粥。
我则负责把图书馆的书堆成小山,窝在公寓的沙发里备考。
某个周末的清晨,我正对着套题抓狂。
江耀突然从背后蒙住我的眼睛:猜猜我左手能做什么
偷我零食
他松开手,掌心躺着一枚银光闪闪的钥匙:
房东同意转租了,以后你骂我的时候,至少不用摔门出走了。
我盯着钥匙看了三秒,突然跳起来扑向他。
他踉跄着接住我,撞翻了茶几上的咖啡杯,棕色的液体在木地板上洇开一片。
江耀!我数学大题全对了!我举着批改完的模拟卷往他脸上贴。
他捏着我的手腕轻笑:看来我比参考答案好使
阳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在地板上,和咖啡渍混在一起,像幅抽象画。
但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苏羽筱的案子开庭了。
法庭上,她穿着橙色囚服,眼神呆滞地听着检察官陈述罪行。
当法官宣布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时,她突然扭头瞪向我,嘴唇蠕动着说了句什么。
我没看清口型,但江耀的手瞬间收紧。
走出法院时,他在台阶上蹲下,替我系好散开的鞋带:
她刚才说的是你赢了。
我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不,是法律赢了。
当晚我们去了后海,在酒吧嘈杂的音乐里喝到微醺。
江耀用受伤的右臂轻轻环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
下个月我有个学术会议在苏黎世。
知道啦,江大学霸要征服欧洲,记得给我寄明信片。
我故意用啤酒罐冰他的脸。
他夺过啤酒一饮而尽,突然说:和我一起去。
霓虹灯在水面破碎成彩色的光点,他的眼睛比星星还亮。
苏黎世的深秋像一幅古典油画。
金黄的银杏叶铺满街道,远处阿尔卑斯山的雪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耀的学术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而我则窝在酒店里,一边视频连线国内的考研辅导课,一边对着窗外的美景走神。
第三天傍晚,江耀提前结束会议回来,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
打开看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我拆开纸袋,里面是一张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访问学者邀请函。
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们经济系的霍夫曼教授看了你发表的论文,想邀请你参加下学期的研究项目。
江耀揉了揉我的头发:当然,如果你不想中断国内考研计划的话。
我捏着邀请函的手微微发抖。
一年前的我,还在为逃离噩梦般的宿舍而拼命学习。
现在的我,却站在了曾经不敢想象的十字路口。
江耀轻轻抱住我:不急,你有一周时间考虑。
那一周,我们走遍了苏黎世的每个角落。
在利马特河畔的咖啡馆里,我咬着吸管问:
如果我去ETH,是不是就得和你异地了
他正在笔记本上修改论文,闻言合上电脑:
我查过了,从苏黎世到那,直飞只要十小时。
你会累的。
但你会等我。
夕阳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
我突然抢过他的电脑,在论文致谢部分噼里啪啦加了一行字:
【特别感谢我的未婚妻,她证明了爱情是唯一无解的完美博弈。】
江耀愣了两秒,突然抓起外套往外跑。
你去哪我慌忙追出去。
他在街角的古董店前停下,指着橱窗里一枚镶着蓝宝石的戒指,气喘吁吁地说:
本来想等考上研再送的,但现在我等不及了。
玻璃橱窗倒映出我们通红的耳朵,和身后漫天飞舞的银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