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道』的笑声分外刺耳。
凌、虐、欺、玩。
入、魔。
我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
那谢不周失去记忆,便是又被灭世鼎吞噬了。
又怎么能记得我呢
他当时得多虚弱无助啊。
「什么时候可以杀他」我眼眶通红,咬牙道。
心中恨不得把它千刀万剐。
『天道』有些惊讶,【本来让你好好修炼,把谢不周骗进禁地,趁早了结了他,你不愿,现下却想早点索他性命啊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个恶毒善变的女人,不过我喜欢啊哈哈哈哈哈。】
我藏在衣袖下的拳头咔咔作响。
【十五日后,万剑宗禁地,毁掉他体内的灭世鼎,便能杀了他。】
万剑宗禁地。
原书中谢不周自焚之地。
『天道』似乎很虚弱,每每说完便沉睡了过去。
我心下思索。
夜间,回想到谢不周望向我时,冰冷又挣扎的眼神。
我心头一窒,无声的眼泪顺着眼角没入鬓发。
我错了。
对不起,谢不周。
我错了。
我不该成为它的棋子,让你在万丈崖里饱受万魔欺虐之苦。
我不该的。
你等等。
谢不周,你再等等我。
马上,马上我就能改变这一切。
你就不会再被灭世鼎吞噬,不会再被其他人欺负了。
我应该也能——
回家了。
13、
谢不周的名声越来越差了。
现在各大宗派都在追杀他。
我混在宗门追杀谢不周的队伍里,在找他。
终于,我在离雾山见到了谢不周。
他几秒便解决了我身边跟着的几个弟子。
我能感受到他功力很深,我远远不及。
谢不周走到我面前驻足,我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不对我动手」
「你为什么不对我动手」谢不周歪了歪脑袋,反问道。
这不解的模样甚是可爱。
「因为你是谢不周啊。」我轻笑。
谢不周见我笑,也跟着笑了。
他有样学样道：「因为你是阿棠呐。」
我没忍住绽出一个大大的笑,笑着笑着便有泪水落下。
谢不周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拿衣袖替我擦泪,眼神中露出担忧和心疼。
「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啊」我问他。
他说：「他们要杀我,我便杀他们。」
我敛住神色,故作威胁道：「那我也要杀你呢」
谢不周的眼神很无辜清澈,「不会的。」
「嗯」我从嗓中发出一个音节。
「你的剑告诉我不会。」
我顺着谢不周的视线看向手中的剑。
「你是剑修,可却从未对我举起过剑。」
我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
「谢不周,记得周傲天吗」
谢不周听到这个名字,不自觉呢喃了几遍。
「不知道,听起来是个男人的名字。」
谢不周的声音里有几丝让人难以忽视的醋味。
谢不周谁都不记得了。
连周傲天这个名字,他曾经存活下去的信念也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我。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表情。
我只觉得我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他如此记挂我。
我却跟着别人一起把他丢进万丈深渊。
14、
「我能带你回家吗」谢不周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虽然有些突兀,但是——
「好啊。」
我甘之如饴。
令我没想到的是谢不周竟然住在他原来的院子里。
他还记得这里。
与其说记得,不如说是熟悉这里,便就住下了。
自谢不周被丢入万丈崖时,这间院子便落败了,可如今看起来新得和原来的并无二致。
「你一直在这住」
谢不周点头。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真不知该说他胆子大还是计谋妙了。
「你喜不喜欢吃年糕」谢不周忽然出声。
我当然喜欢啊,师傅他们都知道。
曾经,谢不周也知道。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待眼眶的酸涩劲散去,方才抬头问,「为什么这么问」
谢不周没有回答,但是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极为清澈的泉水洗过一般。
他从厨房拿出了一盘白生生的年糕,端到我面前,生涩地吐出一个字。
「吃。」
我捏了一块,「这是生的,不能吃。」
我把这盘生年糕重新端回厨房,打算蒸熟。
谢不周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
谢不周失去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