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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思索间,沈枭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走到江雪面前,搂住她的腰：
「宝贝,快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江雪接过盒子得意地打开,里面是一条镶满顶级粉钻的项链,璀璨夺目。
她惊喜地捂住嘴,扑进沈枭怀里：
「枭哥,你对我真好！这条‘海洋之心’,听说全球只有一条,你居然弄来了！」
沈枭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小傻瓜,只要你喜欢,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
我心里泛起苦涩。
在一起这么多年,沈枭送我的礼物,只有一把刀。
唯一一次他心血来潮送了条项链,还是廉价的染色品,我戴了几天,脖子都过敏了。
而这条「海洋之心」,是我上个月在手机上刷到的,我心动了很久,跟沈枭委婉说了好几次,她都说我带上不好看。
现在却买来送给了江雪。
「这条项链真漂亮呀,可这么贵重的礼物,枭哥送给了我,姐姐不会生气吧」
江雪故意看向我。
沈枭这才想起我还在旁边,略带尴尬地解释：
「冉冉,你别多想,雪儿怀孕辛苦,我只是弥想补她一下。」
我自虐般地看着江雪微微隆起的肚子。
手下意识地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小腹,那里如此丑陋,如此贫瘠荒凉,再也不可能长出新生命。
见我不说话,沈枭的脸上浮起一丝歉意。
刚要开口,江雪却软倒在他怀里：
「枭哥,我头晕,可能刚才搬东西累着了......」
沈枭赶紧将她打横抱起,一脸关怀：
「你怀着身孕,怎么不多注意点我带你去楼上休息。」
说完,再未看我一眼,抱着江雪朝楼上走去。
我独自一人在楼下客厅沙发上坐了半天。
直到楼上主卧里传来暧昧娇嗔的声音。
我轻轻走上楼梯,卧室的门并没有关严实。
透过门缝,只见江雪衣衫不整地挂在沈枭身上。
她声音魅惑至极：
「亲爱的,你对我那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我都给你,好不好」
沈枭有些犹豫：
「宝贝,林冉还在楼下呢,这毕竟是她的卧室,被她看见了不好。再说,你还怀着孕呢......」
江雪却直接用吻堵住他的唇：
「她子宫都没有了,看到了又能怎么样枭哥,难道你不想跟我旧地重温一下吗我可是很想呢......」
沈枭终于再也忍不住,翻身吻了上去。
画面越来越不堪入目,我狼狈地转身离开。
来到楼下的浴室里,我打开水龙头,让冷水不停地冲刷着我的身体,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泪却一颗颗滚落。
沈枭,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在我的床上,你怎么敢！
07
「哟,姐姐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怎么洗起了冷水澡呢子宫都没有了,还想要呢」
江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满脸讥笑地看着我。
「林冉,你以前不是很牛吗现在孩子和弟弟都死了,自己也变成了不能下蛋的残废。女人活成你这样,真是可悲呀！」
「多亏你当初让我离开沈枭,才让我有理由去医院,处理掉在酒吧喝醉后不小心怀上的那个孽种,还能让枭哥更怜惜我,以为是我受了刺激才流产的呢。」
「为了我,枭哥故意设局让你流产绝育,杀了你弟弟,想到你弟弟至死不知,傻乎乎喊着保护枭哥的蠢样,我就想笑......」
我忍无可忍地拿起手里的水龙头,还没有挨到江雪,没想到她却猛地向后一倒,自己摔在地上,大声尖叫：
「枭哥救命！林姐姐要杀了我！！」
听到声音的沈枭立马从楼上卧室跑了下来。
他狠狠把我住旁边一推,把江雪从地上抱起来。
头部一阵剧痛传来,额头上的血顺着眉骨往下流淌。
沈枭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抱着江雪心疼不已。
「枭哥,我见姐姐跌倒了,想扶她起来,可她却说你是她一个人的,要杀死我,我差点儿就见不到你和宝宝了......」
江雪趴在沈枭怀里哭哭啼啼。
沈枭沉下脸,冲过来抬手又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
「臭婊子,给你脸了是吧雪儿为我怀着孩子,是我让她住进来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沈枭只和你睡」
「你子宫都没了,难道要我为了你守身如玉吗还不快给雪儿道歉！」
我笑出了眼泪：
「我给她道歉我子宫都没有了」
「沈枭,你敢不敢告诉我,我子宫是怎么没有孩子是怎么掉的还有我的弟弟小杰,他又是怎么死的」
沈枭皱眉道：
「当然是因为你们太虎太冲动,才中了对方的阴谋,被人暗害。不好好反省自己的原因,欺负雪儿算什么本事」
「从今天起,你就在楼上房间里好好反省吧！场子里的事,你也不用管了。你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我深吸口气,闭了闭眼,轻声道：
「好,我明白了。」
沈枭顿住脚步,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疏离冰冷的语气跟他说话。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抱着江雪走了。
我整理了沈枭这些年所有的犯罪证据链,绘制各个据点的详细布防图。
沈枭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帮他建立的,既然我人都要离开了。
他欠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拿回来。
08
之后的每一天,沈枭和江雪几乎是形影不离,沈枭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他们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
直到看着身边光彩夺目的江雪,沈枭忽然莫名觉得有些乏味和俗气。
他终于想起了我。
他刚想开车回别墅看看我,动看见码头方向,一艘快艇如离弦之箭,驶向茫茫大海。
快艇上那个身影,瘦削挺直......
冉冉
沈枭心头一跳,他想叫来手下的弟兄问问情况,江雪却抚着肚子走了过来：
「枭哥,你快看看,宝宝在肚子里踢我呢。」
沈枭被她一打岔,再看过去,海面上已经空无一物。
或许是自己眼花了,林冉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怎么可能开快艇
恰在此时,老鬼脸色惨白地跑过来：
「枭哥,不好了！冉姐打晕了码头的兄弟,抢了一艘快艇跑了。她说再见就是陌生人了。」
沈枭浑身像被触电了一样,沈枭却一把推开江雪,揪着老鬼衣领吼道：
「你说什么谁跑了,再说一遍。」
「她一个病人怎么走的」
江雪被推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怨恨地看了沈枭一眼。
沈枭疯狂吼道：
「不可能！她身体还没好,她能去哪儿她为什么要走」
老鬼结结巴巴道：
「刚才手下的小弟有事找冉姐,可兄弟们在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没等他的话说完,沈枭抬脚就往别墅方向跑去,连江雪的惊呼都顾不上了。
房间空无一人,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属于我的冷香。
桌上,放着一封信,和一只U盘。
沈枭颤抖着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沈枭,老娘不伺候了！」
字迹清冽有力,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枭哥,冉姐让我告诉您,那天她在病房外,听到了咱们的全部对话。她知道是您设局让她去码头,知道是您让人害死她的孩子,摘了她的子宫,知道是您杀了她的弟弟小杰。」
「她说,她认栽,但她,已经不想再和您见面了。」
沈枭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没想到,我居然早就知道了全部真相！
这些日子,我的平静,我的顺从,都是装的！
他如坠冰窖,浑身像被凌迟,绞痛难忍。
09
江雪追了过来,娇嗔道：
「枭哥,林冉走了就走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既然是她自己走的,就不算是你对不起她。整个江北都是你的了,少她一个又能怎样以后,有我陪着你就好了。」
江雪满眼欣喜,期待地看着沈枭。
没想到沈枭却猛地回头,眼神阴鸷：
「你怎么能和林冉比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代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是谁给你的底气呀」
江雪一脸的委屈不解：
「枭哥,你之前不还说只喜欢我的吗你不是你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她帮你打拼吗」
沈枭沉默不语。
他之所以喜欢江雪,就是觉得她温柔似水,又善解人意,是和我不同的性格感觉,觉得新鲜。
眼下看来,她倒是挺有心机。
沈枭心中突然对江雪生出厌恶。
江雪还要卖惨,老鬼突然看向江雪：
「我多问一嘴江小姐,当日您说自己小产,请问,那孩子是枭哥的吗」
江雪下意识答道：「当然是枭哥的孩子呀,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鬼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向江雪：
「可据弟们去查了以后,那根本不是枭哥的孩子啊。」
江雪脸色大变,尖叫道：
「你胡说！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诬陷我,枭哥,你快把他赶出去！」
沈枭没理会江雪,眼睛死死盯着老鬼手里的东西。
老鬼拿出一叠医院报告和监控截图：
「这是江小姐当初主动去医院做人流手术的记录,签字都在。还有这些,是她在酒吧和不同男人鬼混的照片。」
「她说冉姐把她赶出去,可冉姐明明给了她一百万支票！她做贼心虚,流掉的根本不是你的孩子,却把一切都赖在冉姐身上,让你心生怨恨！要不是她得意忘形,主动和冉姐说出真相,冉姐还不知道要替她背多久的黑锅！」
沈枭的脸渐渐黑了下去,按照时间推算,那段时间他确实没碰过江雪。
他猛地掐住江雪脖子：
「所以那天也不是冉冉把你推倒的,你故意卖惨,就是想要让我心疼和怜惜你,我居然为了你,害死了我和冉冉的孩子,就连她的弟弟也被我......」
「你真该死！」
江雪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求饶：
「枭哥,我之以做这些,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啊......我千错万错,可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亲生的啊,看在宝宝的面子上,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听到江雪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沈枭的被气得双目腥红,狠狠捏着江雪的下巴道：
「你的孩子是孩子。林冉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我原谅你这一次,可谁来原谅我谁来弥补我曾对她做下的错事」
「来人,把她拖下去,赏给码头上的兄弟们好好玩玩,悠着点,让她活久点。至于孩子,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如果是我的,随便找个人家送了,如果不是......」
沈枭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那就跟她一起处理掉。」
江雪被拖了下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沈枭看着空荡荡的别墅,怔愣了许久。
半晌后,他跪在地上,对着空旷的房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发出野兽般地哽咽：
「冉冉......你回来好不好」
正在这时,手机猛的震动了一下。
抱着一丝希望,沈枭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却是一条匿名信息：
「终于发现她的好了」
10
沈枭直接给打了回去。
听筒里传来贺凌舟的声音。
「沈枭,我会好好替你林冉的。不用感谢我。」
男人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地喜悦。
沈枭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手腕青筋暴起。
对着手机破口大骂：
「贺凌舟,敢碰我的女人,我艹......」
未等他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枭向老鬼喉道：
「通知所有的弟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林冉。」
「哪怕就是和贺凌舟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把林冉给我带回来。」
彼时我已经到了贺凌舟的地盘。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穿着连衣裙的我,忍不住开口道：
「你穿裙的样子真好看。怎么舍得脱下你那身男装了」
我愣了愣,没想到贺凌舟对我的穿衣观察的这么仔细。
以前为了行动方便,我大多数时候都是男装加身。
有一次被贺凌舟抓住,他看我衣服脏了,找来一身女装给我。
可我无论如何都不肯换。
他那时还调笑我,说我这么爷们,沈枭早晚有一天会喜欢上别人的。
没想到如今,竟被他一语成谶。
见我神色恍惚,贺凌舟赶忙岔开了话题。
「好了,姑奶奶,当我多嘴。」
我有些意外。
谁能想到,这个曾经被我提着大砍刀追了八条街的沈枭的死对手,竟会给我道歉。
毕竟,沈枭从来不会给我说对不起。
我压下心中的苦涩。微微勾了勾嘴唇,努力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衣服旧了,就像有些人一样,该扔了。」
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一阵凉意。
但我却从贺凌舟的眼神里,感觉到一股势不可挡的灼热。
他桃花望向我,眼中盛满星光。
「林冉......终于把你抢到手。」
我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止不住有些发烫。
瞪了他一眼严肃道：
「贺凌舟,我同意和你合作扳倒沈枭,人可没卖给你。」
「我和你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没想到贺凌舟却忍不住笑出了声,眸光里全里缱绻。
「当然不是你卖给我。是我把自己送你了。你收不收」
我撇嘴。
贺凌舟安顿好我,请最好的医生为我调养身体。
我住在贺凌舟特意为我安排的海边别墅里,他虽然嘴皮,却从不逾矩。
我开始熟悉新的生活,也渐渐知道,这个外界传闻心狠手辣的男人,其实温柔又细致。
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因为我一个皱眉,就让人把屋里所有的百合花都换掉。
沈枭的消息不断传来,他疯了一样满世界找我,但我知道除非我愿意,否则贺凌舟永远不可能让他找到。
江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孩子也掉了,沈枭让人拿着东西去化验,果然也不是他的。
贺凌舟把这一切告诉我的时候,我的心居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11
一年后。
贺凌舟以雷霆之势,彻底吞并了沈枭的所有地盘和势力。
沈枭众叛亲离,被贺凌舟关在了地牢里。
他跟看守他的人恳求,想见我最后一面。
贺凌舟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
我点点头。
有些账,总要当面算清。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曾经不可一世的沈枭,此刻一脸胡茬子,满身伤痕,像条濒死的狗,蜷缩在角落里。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我的瞬间,眼中爆发出狂喜,又瞬间化为无尽的痛苦。
「冉冉......冉冉！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铁栏杆前,声泪俱下。
「冉冉,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对不起小杰！」
「你打我,你杀了我都行,求求你,别不要我......我每天都在后悔,没有你的日子,我生不如死......」
他哭得像个孩子,卑微地乞求着。
我平静地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沈枭,你的誓言值几个钱有我弟弟的命,我孩子的命重要吗当初也是你发誓说此生唯我一人,我信了,可结果呢」
「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吗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你。若能换他们回来,我情愿意永远都不认识你。」
「沈枭,过去八年,我为你挡了无数次刀,每一次我都在想,要是我死了,就不能陪着你了,那该多遗憾。可现在,我宁愿当初就死在任何一次拼杀里,哪怕死无全尸,都不想再和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太恶心了,真的。」
说完这些,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任凭身后传来沈枭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嚎哭：
「冉冉！我错了！你回来！」
一个月后,沈枭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形容枯槁的男人,日复一日,抱着一张已经模糊的照片,喃喃自语。
「冉冉,你看,这是我给你拍的......你笑得真好看......」
「冉冉,你别生我气了......」
「冉冉,对不起,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疼......我的心好疼啊,冉冉......」
医生说,他精神彻底错乱,臆想症严重,活在自己编织的悔恨和痛苦里,永远也出不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每天都在承受凌迟般的痛苦。
更没有人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早已在阳光下,开始了新的生活。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