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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尽全力睁开眼,却看到的是冷若冰霜的季宴臣。
苏清欢,你就这么等不及又想用流产这种手段来陷害暮雪师妹
我看着他,忽然很想笑。
陆时屿挡在了我的病床前,声音冰冷:季先生,苏小姐的确流产了。
季宴臣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陆时屿毫不留情地继续说:是暴力导致的腹腔大出血,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你现在还有脸来质问她
不可能!季宴臣厉声反驳,她算计我的时候,身体好得很!
是吗陆时屿发出一声冷笑,将一沓文件甩在季宴臣的胸口。
纸张散落一地。
那你睁大眼睛看看,你那位冰清玉洁、需要双修治病的师妹,五年前在国外早就有十八次流产记录。
她的身体底子差倒是真的,不过是被她自己搞垮了。
季宴臣的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报告。
陆时屿的声音还在继续,冰冷又残忍。
季先生,你毁了苏小姐的人生,去供养一个谎话连篇的女人,你觉得值吗
季宴臣踉跄着,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病房。
他曾笃信,苏清欢是他修行路上的污点,而江暮雪是他唯一的慈悲。
直到刚才陆时屿将那沓调查报告甩在他脸上,他才看清,自己亲手推开的,才是唯一的救赎。
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
调查报告散落在季宴臣的脚边。
每一张纸,都记录着江暮雪精心编织的谎言。
所谓的双修治病,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信仰崩塌的痛苦让季宴臣几乎窒息。
他想起苏清欢流着血倒在地上的样子,想起她绝望的控诉。
想起自己是如何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恶毒,骂她连给江暮雪提鞋都不配。
原来,最恶毒的人是他自己。
他疯了一样冲出病房,找到江暮雪。
江暮雪依旧穿着素净的白裙,脸上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宴臣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又是苏清欢那个女人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了
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空灵,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季宴臣胸口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暮雪的身体僵住,她试图去拉季宴臣的衣袖,被他猛地甩开。
宴臣师兄,你不要信她,她就是想破坏我们......
我没信她!季宴臣嘶吼出声,双目赤红,我信的是证据!你的体检报告,你的银行流水,你全家移民的记录!江暮雪,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谎言被戳破,那张清纯的脸终于出现裂痕,惊慌失措。
他没有再多看江暮雪一眼。
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茶室,驱车回家。
他要找到苏清欢,他要告诉她,他错了,是他被这个贱人给骗了。
别墅的大门被他一脚踹开。
苏清欢!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找遍别墅每一个角落,问了所有的佣人,得到的回答都是,夫人收拾了东西带着少爷走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所有属于苏清欢的东西,甚至连同儿子的玩具,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苏清欢真的走了,带着孩子,从他的世界里突然消失。
季宴臣踉跄着冲进主卧,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份文件。
是他盛怒之下撕碎的离婚协议,又被苏清欢用胶带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粘好。
在落款处,血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季宴臣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抚过那份协议,浑身瘫软地跪倒在地。
两年后。
花店门口的风铃轻响,我抬头,阳光下那个熟悉的身影让我动作一滞。
季宴臣站在那里。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禁欲佛子,此刻瘦到脱相,眼窝深陷,下巴上布满青黑的胡茬。
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里。
妈妈,这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儿子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好奇。
我心口一紧,立刻蹲下身,用身体挡住季宴臣的视线。
我柔声对儿子说:宝贝,去后院帮妈妈看看新到的向日葵开了没有,好不好
好!
儿子乖巧地点点头,迈着小短腿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后院。
我缓缓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向店门。
将门上正在营业的木牌,翻到了暂停营业那一面。
随即,关上了玻璃门,将那个男人隔绝在外。
季宴臣的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眼神贪婪又绝望地追随着我的一举一动。
苏清欢......原来你一直在这......
他的声音透过门缝挤进来。
我很想你,让我见见孩子。
你没资格。
清欢,我找了你整整两年......他额头死死抵在玻璃门上。
我嗤笑一声,季先生,我们明明就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下,你却说找了我两年
清欢!清欢!他闭上眼,痛苦地嘶吼,我不该信江暮雪那个贱人,不该对你那么残忍,不该......不该亲手......
够了。我抬手打断他,我不想听。
季宴臣猛地睁开眼,通红的眼底满是疯狂的乞求:清欢,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把江暮雪那个贱人送去了缅甸陪酒了,没我的命令,她不会回来了。我把所有都给你,我们......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花店门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