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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儿子在不远处和一群孩子追逐嬉戏,阳光将他的小身影拉得长长的。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五年前一个飘雪的冬日。
为了筹集弟弟高昂的手术费,我跪在街边,行人匆匆,偶有几枚硬币落在我的搪瓷缸里。
就在我冷得快要失去知觉时,是他,季宴臣。
彼时,他是京圈高不可攀的佛子,矜贵清冷,不染尘埃。
他只是沉默地看了我几眼,从助理手中接过一张支票,递给我。
十万。他声音清冽,不带任何情绪,够吗
我愣愣地接过,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心中却蓦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暖流。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除了绝望之外的情绪。
后来,阴差阳错,我被人设计送到了他的床上。
黑暗中,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檀香,和他强压的怒火。
是我鬼迷心窍,在那杯递给季宴臣的水中动了手脚,诱使他破了戒。
我天真地想,我会用一辈子来爱他,报答他那十万块的恩情,报答他让我有了希望。
可弟弟的离去,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长久以来的枷锁。
我不再对季宴臣抱有任何幻想。
我以为,我和季宴臣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直到他再次出现,用这种偏执疯狂的方式,试图将我重新拉回他的世界。
看着他如今形容枯槁、卑微乞求的样子,我心中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我决定,要真正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充满了我和季宴臣爱恨纠葛的地方。
我把花店转让了出去。
新的店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看着花店的眼神,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热爱。
就像两年前,陆时屿帮助我刚盘下这家店时的样子。
我将店里所有的花卉资料、进货渠道、养护心得,都仔细地整理好交给了他们。
女主人感激地握着我的手:苏小姐,真是太谢谢您了,您人真好。
我笑了笑,心中却有些怅然。
这家花店,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
有我创业初期的艰辛,有儿子蹒跚学步的喜悦,也有陆时屿默默守护的温暖。
但更多的是,与季宴臣有关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是时候,和这一切彻底告别了。
陆时屿开车送我去了机场。
他帮我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沉默地陪我办完了登机手续。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儿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乖乖地牵着我的手,不吵不闹。
走到安检口,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陆时屿。
时屿,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我由衷地说道,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来。
他眼眶微微泛红,声音有些沙哑:清欢,真的......不能留下吗
我心中一暖,却还是摇了摇头。
时屿,你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我轻轻抱了抱他,但我需要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一段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我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
他释然一笑:好,我等着。
我牵着儿子,转身走向安检口。
没有回头。
飞机起飞时,我透过舷窗,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云层之中。
儿子靠在我的肩头,已经睡着了。
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在心中默念:
再见了,季宴臣。
从今以后,我要带着我的孩子,飞向真正属于我的阳光万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