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里,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宋观池蜷缩在角落,原本柔顺的头发如今干枯凌乱,苍白的脸上布满淤青,嘴唇因缺水而干裂出血。
他的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磨出了血痕,听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连头都没抬,只是机械地往墙角又缩了缩。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一步步靠近,最终停在他面前。
“抬头。”
熟悉的嗓音让宋观池浑身一颤,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害怕了。
他缓缓仰起脸,对上了陆念慈那双漆黑的瞳孔。
陆念慈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胸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这也是前世害死洛闻州的凶手。
这也是曾经让她心疼的宋观池。
“知道错了吗?”
听着陆念慈冰冷的声音,宋观池忽然笑了。
“错?陆念慈,你把我关在这里,不给我饭吃,派人每天打我,现在却问我知错了没?”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沾上血迹的睡衣掉落在肩头,露出肩膀上狰狞的血痕。
“你看看我啊……我现在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他盯着她,本来空洞麻木的视线,在见到陆念慈后又重新红了眼眶,像呼吸不畅般起伏着。
陆念慈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洛闻州被炸死前,是不是也这样绝望过?
被自己逼着签离婚协议时,他是不是也这样看着她,眼里满是失望?
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他是不是……也曾希望她能回头看他一眼?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保镖突然递上一捆炸药,是她前几天吩咐的,和前世宋观池换下的那套一摸一样的炸药。
就在昨天,她还势必要将宋观池以同样的方式被绑上炸弹,可现在她却有些犹豫了。
“起来……”
她一把拽起宋观池,将他拖到地下室中央。
宋观池看着那套装置,瞳孔骤然紧缩。
“你……你要干什么?!”
直到看清陆念慈掏出打火机,火焰在黑暗中跳动,他竟释然的笑了。
“算了……反正你早就不爱我了,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区别呢……”
宋观池瘫软在地上,汗水混着血水滑落,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呜咽,表情却视死如归般任她宰割。
陆念慈的手指悬在引线上方,却突然僵住了。
她看着宋观池绝望的神情,突然想起洛闻州在颁奖礼上说的话。
【比起宋观池,我更恨你。】
【如果不是你逼我,他根本没机会害我。】
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
陆念慈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在干什么?
这样折磨宋观池……和当初那个害死洛闻州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她嘶哑着开口,“滚……”
“在我反悔之前快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宋观池呆愣在原地,甚至连哭泣都忘了。
保镖迅速解开他身上的炸药,拖着他往外走。
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陆念慈,泪水突然决堤了。
“念慈……我真的爱过你。”
铁门重重关上。
空荡的地下室里,只剩下陆念慈一个人。
她缓缓躺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望着渗水的天花板,突然笑出了声。
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洛闻州,你看,我终于学会放手了。
可你……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