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夏刚刚流产,身体本就虚弱。
这一棍子下来,她只觉得自己半条命没了,硬生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的右腿被石膏固定住,医生站在一旁有些可怜她,不住地安抚道:“陆夫人,您身体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养着,以后正常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林见夏眼神空洞,试探着问:“那......我还可以跳舞吗?”
医生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摇头,那神情竟有些可悲。
林见夏低低地笑出了声,可笑得凄惨,笑得悲凉。
她学了近二十几年的舞蹈,这一刻,却被彻底剥夺了跳舞的资格。
陆靳寒啊陆靳寒,你真是好狠的心!
曾经的海誓山盟还回响在耳畔,可曾经说爱她的那个人,如今却亲手毁了她的梦想。
原来,失忆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这难道就是她上一世辜负他的报应吗?
心底的难过无处发泄,她低头苦笑,眼泪滴落在被褥上晕开。
“你知道我曾是舞团的首席吗?我获得过很多大奖的,我说过要站在最高的舞台上,让天上的爸爸妈妈能看得到我......”
“我还想给我的孩子跳舞,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医生也跟着叹了口气,可事已至此,谁都没办法改变。
“陆夫人,您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见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安静地躺着,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灰,了无生息。
在医院里休养的日子并不好过,陆靳寒一次都没出现过,倒是沈砚修联系过她。
他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见夏没回,只是默默退出界面,心里却早就做好了决定。
她要离开所有带给她伤痛的人,去一片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净土。
一连半个月,陆靳寒都未曾露面,仿佛她已经被他彻底遗忘。
直到这天傍晚,男人终于出现在病房里,他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身形挺拔高大,浑身散发出的矜贵气质和医院的白墙格格不入。
他走近时,却发现病床上躺着的人,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孩了。
她眼神空洞,脸色惨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陆靳寒心里莫名一紧:“林见夏,你是在故意和我作对吗?”
林见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麻木地看向他,那双曾经充满爱意或虚伪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空洞和绝望。
一旁的医生见状,赶忙上前解释:“陆先生,夫人刚流产又受了腿伤,加上心情郁结,才会这样......”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活泼的声音:“心情郁结?夫人是心情不好吗?”
苏皎皎蹦蹦跳跳地走进来,一身精致的公主裙,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早已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她亲昵地挽上陆靳寒的手臂,笑容甜美:“我明天过生日,靳寒已经答应我去邮轮上给我过生日了,不如夫人一起去啊,正好散散心。”
林见夏的右腿还打着石膏,可导致这一切的元凶却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声音冰冷:“我不去,我就是个瘸子,走不了路,只会耽误你们的雅兴。”
她实在是没法给好脸色。
她的孩子没了,她再也不能跳舞了,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苏皎皎委屈地瘪瘪嘴:“夫人这是看不起我吗?我没有父母就是个孤儿,我就是想要过生日的时候热热闹闹的,我......”
她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陆靳寒有一瞬的恍惚,像是看到了数年前那个因为失去父母而痛哭的林见夏。
他伸手去抹掉她眼角的泪,声音温柔:“别哭。”
转而看向林见夏时,眼底的心疼还未消散,又隐隐多出一抹痛心。
“林见夏,你别太过分,明明你自己就是个孤儿,就不能对皎皎感同身受吗?”
林见夏心口早已痛到麻木,此时听这句话已经毫无知觉,心底唯有讽刺。
那个曾经说要用一生来呵护她伤痛的人,如今却亲手把她的伤疤反复撕开,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