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陆家继承人新婚夜成了植物人。
继母逼我替姐姐嫁入豪门冲喜。
她不知道,我曾偷吻过躺在病床上的陆少。
三年后姐姐康复回国,当晚闯进我们的婚房。
我被迫在角落蜷缩了一整夜。
第二天新闻爆出陆少苏醒的照片。
男人俯身在床边,薄唇贴在身下女人耳际。
全世界都在猜哪个名媛上了陆少的床。
只有我知道,那是昨天夜里陆少在我耳边说的话:
别动,等我睡醒再收拾你。
膝盖重重砸在昂贵又冷硬的胡桃木地板上,沉闷的撞击声仿佛骨头裂开,痛楚尖锐地顺着腿骨直窜脑髓。我倒抽一口凉气,眼泪瞬间逼上眼角,却死死咬住下唇咽了回去,不敢泄出一丝软弱的呻吟。
门外,继母林佩兰刻薄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雕花门板,尖利得像淬了毒的锥子,一字一句直扎我的耳膜:慕晚宁,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待在里面!陆霆深再是个没知觉的活死人,他也姓陆!从今以后,你就是陆少奶奶!管好你的嘴,你姐姐的命和你爸的生意,可都攥在陆家手里!
那扇沉重的门哐当一声合拢,彻底隔绝了走廊刺眼的灯光,也将我和外面那个冰冷虚伪的世界完全分割开来。
黑暗,沉甸甸如同水银般倾泻下来,瞬间包裹了我。只有窗外城市迷离的霓虹光晕,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弥漫进来,在昂贵的深色地毯上流淌,勾勒出房间里庞大奢华的家具模糊而压迫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息。名贵消毒药水的刺鼻味道、一种常年卧床病人无法彻底驱散的、微不可闻的陈旧气息,还有昂贵香水试图将其掩盖却徒劳无功后留下的空洞浮华感。它们混杂着死亡般令人窒息的沉寂。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每一次吸气都格外困难。视线在昏暗里仓惶地掠过那些庞大、沉默、仿佛蛰伏巨兽的黑影——华丽的衣橱,线条冷硬的书柜……最终,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落在房间正中央那张如同岛屿般的超大定制病床上。
一个轮廓分明的人影深陷在柔软的羽绒被褥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只有床边极其精密的监控仪器上,绿色的小光点有规律地跳动着,发出低微、冰冷、永无止境的嘀…嘀…声,如同为这座金属与金钱堆砌的华丽牢笼计时的残酷秒针。
那是陆霆深。陆氏集团曾经站在云端睥睨众生的继承人,一个在残酷诡谲的商战中叱咤风云的名字。
三个月前,一场疑点重重的大火,将他炽热的灵魂囚禁在了这具一动不动的躯壳里,从炙手可热的权柄巅峰,坠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医生说,他成为植物人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而这桩轰动全城的豪门联姻,原定的新娘是我的姐姐慕晚晴。她是林佩兰捧在手心的明珠,是世人眼中注定要踏入陆家门的完美人偶。
可是老天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就在婚礼前一周,慕晚晴遭遇意外车祸,至今仍在国外最顶尖的疗养院里沉睡。于是,我这个被父亲遗忘在角落、被继母视为廉价替代品的私生女,就被如此粗暴地塞进了陆家,塞进了这间如同帝王陵寝般恢弘冰冷的新婚卧室里,美其名曰——冲喜。
呵,冲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冰凉的地板透着刺骨的寒意,膝盖钻心地疼。我撑着冰冷的大理石窗台,努力站起来,脚跟虚软得厉害。目光无法再逃避病床上的男人,那沉默无声的身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我的心口,迫使我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靠近了。
窗外的霓虹微光吝啬地勾勒出他的眉骨、鼻梁的侧影。他的脸庞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嘴唇是毫无血色的淡,下颌线依旧锋利如刀削,即便陷入无边的沉睡,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足以让整个商界都屏住呼吸的凌厉气场,仍沉沉地氤氲着,挥之不去。
手指蜷缩在睡衣口袋里,捏得死紧。胃里空得发痛,从被强行拖上车到塞进这个房间,已经快十个小时水米未进,胃壁灼烧般地收缩。
嘀…嘀…嘀…仪器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窒息般的恐惧和一种无法言喻的荒谬感汹涌交杂。我成了这场盛大悲剧里最新鲜、最无足轻重的那个祭品。
慕家欠下天文数字的债务,摇摇欲坠,只有陆家的资金注入才能堵住那个可怕的无底洞。我那所谓的父亲,涕泪横流地跪在书房冰冷的地板上,颤抖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裤腿,浑浊的眼泪滚进地毯繁复的花纹里,声音嘶哑绝望:晚宁,爸爸求你……最后一次!就这一次!陆家不能丢,晚晴的命也在林佩兰手里……只有你、只有你能填上慕家这个窟窿……
窗外的光映在他松弛凹陷的脸颊上,那张曾经英俊、如今却被酒色和绝望蛀空了的脸庞扭曲着,是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哀求与恐惧。
那一刻,我看着他跪在地上,像一条祈求施舍的老狗。膝盖下的灰尘扑满了他名贵的西装裤,而我甚至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一句我也是你的女儿,便被他的哭嚎和继母那毒蛇般阴冷的注视逼到了墙角。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冻结了。
而此刻,站在这座沉寂得可怕的宫殿里,站在这个无声宣判我命运的植物人丈夫身边,那窒息的无力感又一次铺天盖地般袭来。逃,这个念头像一个鬼魅的火苗,微弱地在心底摇曳了一下,立刻被现实冰冷的巨掌掐灭。四面楚歌,无处可去。
喉咙干涩发痛。
就在我眼神空洞地扫过这死寂的空间时,门把手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声音细若蚊蚋,在这片死寂里却如同惊雷。
我浑身猛地一僵,所有感官瞬间绷紧到极限,背脊窜过一道冰冷的电流,几乎要跳起来。是谁
沉重的实木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光线勾勒出一个模糊又瘦小的身影,是个看上去最多十几岁的小女佣,怀里抱着一个深色的、沉甸甸的大盒子。她像个训练有素的幽灵,蹑手蹑脚地贴着门边滑了进来,动作快得惊人,目光飞快地向病床那边扫了一眼,确认一切如常后,精准地将盒子放在墙边一个不引人瞩目的矮几下方。
做完这一切,她甚至没有抬头看我,立刻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门口阴影里。门再一次合拢,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快得仿佛是我的幻觉。
房间里,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寂静,和我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指尖发凉,我盯着那个矮几下方藏着的暗盒轮廓,像凝视着一个随时要爆炸的雷。是药还是别的要命的东西陆家这潭浑水,在我踏进来那一刻,就已经深不见底了吗
突然!床边那台精密仪器的屏幕毫无预兆地、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一道微弱的干扰波纹瞬间从光洁的屏幕上划过,快得如同错觉!紧接着,嘀…嘀…的规律提示音中间,极其短暂地出现了一个古怪的颤音,仿佛受到了某种极轻微的内部扰动,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平稳的节奏。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刹那间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倒流,四肢百骸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意!我猛地后退一步,脚跟撞在背后的实木矮柜上,发出不大却突兀的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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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将那声惊惧的尖叫堵在喉咙里。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我像被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被瞬间抽干,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在骨缝里流窜。眼珠僵硬地转动,死死钉在那块小小闪烁又恢复如常的屏幕上。
不可能……
这念头带着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细微的异常,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幻听幻视!这房间里静得能听到灰尘飘落的声音,那极其短暂的仪器干扰绝不会错!
植物人…怎么可能干扰精密到这种地步的设备!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爬上脊背,鸡皮疙瘩瞬间炸开。我僵在原地,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结冰的声音。目光不受控制地,带着最深的惊惧,一寸寸重新挪回到那张病床上。
陆霆深依旧深陷在柔软的羽绒枕里,轮廓安静得像一座经过最完美开凿的冰冷大理石棺椁。窗外漫射的霓虹灯光如同探照灯的光束,吝啬地扫过他高挺的鼻梁、薄削的、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那线条利落得如同刀刻的下颌线。他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属于活人的波动,只有那份沉淀下来的压迫感,无声地弥漫在空气里,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是我的错觉还是这房间里那些潜藏在暗影下的眼睛,那些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监控摄像头(即使它们此刻在我的视野里只是墙壁或天花板装饰物上几个难以察觉的微小透镜),捕捉到了什么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锁骨上,冰凉冰凉。
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死死吸住,胶着在那张毫无表情的侧脸上。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一个活物。这份异样的沉寂,与刚才仪器那几乎无法捕捉的瞬间异常,如同最强烈的反差。
胃里翻搅着,空得阵阵发痛,提醒着我现实的荒诞。
陆家…少奶奶声音压得太低,低到刚一出口就几乎被自己喉间的涩痛吞噬,轻飘飘地,像问我自己。带着浓重的自嘲,也带着一丝被逼入绝境的、走投无路的孤勇。这荒谬到极点的身份,这囚禁般的生活,却是我唯一还能替父亲、替那个躺在国外病床上的所谓姐姐,支付的代价。
空气粘稠冰冷。我不再逃避地靠近病床边缘,近到终于能看清灯光落在他颈侧皮肤上的微弱反光,近到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着高级消毒水和沉睡者特有气息的味道。
旁边放着一个巨大的纯铜脸盆架,盆里盛着微温的清水,水面上飘着几片散发着安宁气息的、价格昂贵得令人咂舌的薰衣草精油花瓣。旁边的托盘里,堆叠着厚厚一摞雪白得耀眼的纯棉毛巾,崭新,质地柔韧绵密,叠放得整整齐齐,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它们无言地提醒着我这具昂贵皮囊所需要的高级护理流程。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维持着陆家继承人表象上的体面与清洁。
温水从皮肤和毛巾的缝隙间溢出,浸湿了我冰凉的指尖。这微弱的温度触感,奇异地让我僵硬发冷的身体找回了一点知觉。我沉默地用毛巾一角蘸水,小心翼翼地去擦拭他搭在被沿的手背和露出的手臂。皮肤下虬结的青色筋络,即使在这种毫无意识的状态下,依旧透着力量感。他的体温很低,几乎感觉不到暖意。
毛巾无声地移动着,从手腕到前臂。我强迫自己不去深想刚才仪器的异动,只机械地执行这该死的任务。当湿毛巾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覆上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处裸露的脖颈皮肤时,我的指尖突然不受控制地传来一种极其怪异、极其细微的触感!
仿佛就在毛巾下、就在那薄薄一层皮肤包裹下,他喉结下方的肌理,极轻微地……绷紧了一下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我因为紧张过度而错乱的神经自己制造的一场幻梦。
嗡!
指尖像是被滚烫的火星猝然燎过,猛地一麻!手中吸饱水的毛巾失去了平衡,沉重地滑落,软绵绵地砸在覆盖着他胸膛的被面上,留下一滩迅速洇开扩散的深色湿痕!
我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变成冰河!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死死盯着那块湿痕下方的胸膛区域!刚刚…那是什么那转瞬即逝的,绝非静止肌肉所能传递出的…应激般的张力!是人体潜意识的防御反应!还是一个沉睡的植物人,对突然靠近的冰冷湿热刺激的本能排斥
大脑一片空白!荒谬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整个吞没!窒息!冷汗涔涔地从额角渗出,滑过脸颊,滴落在微湿的睡衣衣襟上。
死寂。只有我自己惊魂未定的粗重呼吸声,在空旷到令人心寒的房间里鼓荡,显得格外刺耳。
湿痕在深色的丝绒被面上静静地洇染着,形状如同一个沉默的、不断扩大的问号。目光却像是被粘胶死死粘住,不受控制地慢慢往上抬——掠过男人线条坚毅的下颌,滑过紧闭的、颜色浅淡的唇,最终停在……他微微阖拢的眼睑上。
那片浓密得如同鸦羽的睫毛,安静地低垂着,覆住了一切可能泄露秘密的瞳孔。这双眼,曾经在金融峰的会议桌上,像最精准的探照灯,能让整个谈判桌瞬间噤若寒蝉。而此刻,它们只是紧闭着。
……是错觉吧一定是我太累了,太紧张了……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强行插入我混乱不堪的思绪。
真是荒唐透顶……
这一声叹息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浓重的自厌和一种被命运玩弄的麻木无力感。不知是说给我自己听,还是企图说给这张冰冷的面孔听。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着木头。像个被捆住手脚送上祭坛的羊羔。
毛巾静静地躺在被面上,那块深色的湿痕还在无声地蔓延。手指僵硬地伸过去,重新拾起温热的湿毛巾。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证明刚才那可怕的错觉,也证明此刻的安宁,我的动作比之前更大胆了些。
毛巾带着微弱的湿气,轻轻贴上他下颌棱角分明的线条边缘。力道比之前重了那么一分。几乎是同时——
一股强劲的力道!毫无预兆地、闪电般攥住了我擦拭他下颌的手腕!五指坚硬如铁钳,冰凉刺骨的温度透皮而入,瞬间攫住了我的整条手臂!
力量大得恐怖!骨头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轻响!
呃啊——!
极致的惊恐像炸开的冰锥,穿透四肢百骸!大脑彻底死机,喉咙里爆发出短促凄厉的抽气声,全身的血液疯狂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凝固!身体猛地向后弹去!可那只手的力量如同巨大的机械锁,纹丝不动,仿佛要将我整个腕骨捏碎!腿一软,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倒!
眼前是急速放大的那张脸!在撞上去前的最后一刹,我用尽残存的力气拼命向旁边一侧!狼狈得如同脱水的鱼,重心完全失衡,砰的一声闷响,半边身体重重砸在他身侧的床沿,额头狠狠磕在竖起的实木雕花床头靠背上,瞬间眼冒金星!
混乱间,几缕因剧烈动作而散落下来的发丝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呼吸彻底紊乱,濒死般地急促抽噎着,每一个肺泡都火烧火燎!眼前视野天旋地转,模糊一片!
嘀…嘀…嘀…嘀…
那该死的心电监护仪,依旧规律平稳地鸣响着,忠实地打印着那漫长平直的线状轨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那足以将我腕骨捏碎的恐怖擒拿,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力量,都只是我自己疯狂臆想出来的噩梦!
可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还在火烧火燎地蔓延。我如同被毒蛇死死缠住的猎物,魂飞魄散地用尽全身力气去扳扯!五指冰冷坚硬,深陷在皮肉里,每一个指关节都像磐石般稳定牢固,嵌着我的手腕,纹丝不动!
就在这灭顶的恐慌几乎要将我吞噬时,突然,一个更加惊悚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混沌——这手,死死扣着我的手腕。但它的位置……并不是方才被毛巾擦拭的手臂附近!它不知何时,竟从另一侧的被子里悄然探出,如此精准、如此迅猛地,捕获了我!
他是清醒的!他一直是清醒的!他绝对清醒!
这个认知像高压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血液轰轰作响冲上耳朵,炸得我头晕目眩!绝望和濒死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峰!连尖叫都无法发出!肺部如同被挤压的破风箱,徒劳地抽吸着稀薄的空气!视野里,那只紧箍我的苍白手背上,虬结暴起的青筋,在惨淡的光线下如同扭曲的藤蔓!
他会杀了我!陆家那个冷血暴戾、曾经在谈判桌上将对手生生逼到破产后跳楼的陆霆深!一个被欺骗囚禁了三年的掌控者!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清算!我这个可耻的、冒名顶替的闯入者!慕家的弃子!是第一个祭品!
他会用尽手段逼问我幕后的指使,会将我变成供他泄愤的玩物!
我完了!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瞬间被抽空。血液轰轰作响地退去,耳朵里只剩下巨大的、绝望的嗡鸣。恐惧如同一张冰凉的巨大裹尸布,从头顶罩下,裹紧了我的四肢百骸。
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软泥般瘫软,顺着冰冷的床沿向下滑落。额头重重抵在床垫边缘那昂贵的刺绣布料上,针脚的触感硌着皮肤。眼泪汹涌而出,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和彻底的崩溃。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砸下来,洇湿了冰凉细腻的床单,留下深色的小圆点。
……对不起……
声音被巨大的恐惧碾碎,变成一种绝望的呜咽,破碎、模糊地从齿缝里、从喉咙深处撕扯出来,沾满了泪水的咸涩,我不是……故意的……求你…放过……
呜咽声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冰凉的泪水不断滑落,滴在抵住的床单上,也浸入了凌乱的鬓发。那只冰冷坚硬如同死神之爪的大手,依旧纹丝不动地紧扣着我的手腕,强大的压力痛楚尖锐地提醒着它真实存在的恐怖。
时间在死寂中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无法抑制的抽噎而剧烈地、小幅度地颤抖着,筛糠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长达一分钟。
紧扣手腕的力量,毫无预兆地,微微地、松弛了一线!那嵌进皮肉里的冰冷五指,不再如同铁钳,力度像退潮的海水,缓慢地减弱!
我全身一颤!心脏狂跳如擂鼓!绝望之中透进一丝微光!有反应!他听到了!他听到了我的哀求!还是……
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弱感瞬间淹没了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因为这丝微弱的松动,陡然松懈到了极限。高度紧张后的脱力感像潮水般涌上来,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大脑混沌一片,连日被强迫出嫁、精神高度紧绷透支的疲惫彻底爆发,压垮了最后一丝神智。
头沉重地往下一点。
意识在边缘模糊起来,沉甸甸地滑向黑暗的深渊。身体一点点失去对抗的力气,在无法控制的抽泣中,彻底瘫软下来。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那昂贵地毯的纹路印在脸颊上。眼皮沉重得再也撑不开,视野中最后定格的,是床沿下伸出的那一小截男人苍白的手腕,以及他指节边缘那一点点、若有若无却带着致命压迫感的弧度。
身体在极度紧绷后的虚脱中,彻底失去了所有支撑,软泥般瘫下去。脸颊贴在冰凉丝滑的床单上,额头抵着床沿雕花的棱角,冰冷的温度透过皮肤带来一阵麻木。
那只扣着我手腕的手,彻底卸去了力量,却并没有立刻松开。仿佛只是为了确认我这微弱如蝼蚁的生命依旧存在,依旧在他掌控的囚牢范围之内。那短暂而强硬的桎梏松开之后,留下清晰的、一圈红肿的指痕,在白皙的腕骨上触目惊心,火辣辣地疼。
精神崩溃和骤然放松带来的虚脱如同巨大的海啸,瞬间没顶。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得知死亡暂未降临后骤然松弛,连日的恐惧、劳顿、饥饿、情绪的巨大起落……所有的重量叠加在一起,沉重得无法抵挡。
黑暗温柔又霸道地包裹上来。我在那冰凉的地板上蜷缩着,脸颊下是昂贵面料特有的细腻纹路,身体沉重地陷入一片无意识的状态。没有完全昏死过去,但也完全失去了清晰的意识,只有一片混沌的模糊。隐隐约约,感官并没有完全沉睡。
在彻底沉入那片模糊之前,最后一个微弱的、不成调的念头滑过脑海:他松开了……那算是……暂时放过我了吗手腕上的痛楚,在昏沉的感知里,也如同遥远隔了层纱般,麻木地钝痛着。
时间混沌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深浓的黑暗里,某种感官似乎在恢复。
一种微弱的震动感,通过冰冷的地板持续地传来,极其平稳,带着沉稳的、奇异的韵律感。嗒…嗒…嗒…像是有规律的撞击,带着极其微弱的身体摇晃,以及……一种力量感十足的、男性独有的低沉呼吸声在极其克制地……起伏
那富有力量感的低沉呼吸声仿佛就在很近的地方响起。一下,又一下,平稳,沉重,带着长期沉睡后苏醒时的沙哑鼻息,却又蕴含着猛兽蛰伏般可怕的张力。
身体内部残留的最后一丝恐惧本能疯狂报警!所有昏沉的意识碎片如同被强电流击中,瞬间被强行拽了回来!
眼皮像粘了胶,沉重得难以想象。我用尽仅存的所有力气挣扎着睁开一道缝隙!视线被浓密的睫毛和水汽模糊,眼前昏暗一片。但目光艰难地聚焦之后,瞳孔骤然缩紧!
床沿上方!
一道高大的、极具压迫性的黑色剪影正矗立在那里!因为背光,看不清五官细节,只看到宽阔的肩膀轮廓,还有那极具压迫性的身影无声地微微晃动。
那震动感……那沉重的呼吸声……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疯狂地撞击!血液轰然冲上头顶!是他!真的是他!那个整整昏迷了三年,外界宣判苏醒几率渺茫的男人,现在就站在床边!
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双臂撑开,仿佛在支撑身体适应重力。那极细微的晃动感,那低沉有力的吸气与吐纳……他……他在做俯卧撑!一个昏迷三年刚刚苏醒的人!!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排山倒海的震惊和更深的、如同跌入冰窟般的恐惧!他是什么时候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这三年……他到底是彻头彻尾的昏迷,还是……伪装!
巨大的疑问和恐慌几乎要将我彻底吞噬!我想尖叫,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场面,可身体完全僵死在地板上,连指尖都无法动一下,喉咙更是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大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惊恐万分地看着那道缓缓在床边移动、像巨塔一样沉重的身影!
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如同一堵移动的、无法逾越的黑暗之墙,带着无形的重压笼罩下来。每一次短促有力的呼吸,都像是在提醒我他那惊人的恢复速度和深不见底的强悍意志。
整个庞大的卧室空旷得让人心慌。只有那道身影晃动时衣料摩擦的极其轻微、但在我耳中却如同惊雷的窸窣声,和他那刻意压得极低、却如同猎食前夜野兽般充满危险磁性的粗重呼吸。
我甚至不敢眨眼,怕那浓密睫毛扇动的声音都会惊动他,如同待宰羔羊瘫在案板角落。
床边那股持续不断的压力气息无声移动着,最后,停住了。如同巨塔的阴影,精准地笼罩在我蜷缩的身体上方。
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垂落的真丝睡袍衣角微微晃动,如同在死水潭里投入一颗石子荡开的圈圈涟漪。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毫无预兆地从那片压迫性的阴翳里探了下来。指形极其优越,指节修长而有力,带着一种常年握持权势才淬炼出的坚硬轮廓。那只手带着一种掌控者的、不容置喙的强势感,精准无比地攥住了我睡衣领口柔软的面料。
动作快如闪电!
唔——!
一声短促的惊喘冲破喉咙,身体几乎条件反射般弹了一下!
刺啦——
轻薄软糯的睡袍领口被那只巨爪般的手毫无怜惜地悍然扯开!几枚细小的、镶嵌着哑光贝母的纽扣发出细微脆弱的崩裂声,瞬间被撕裂开来,像无力的花瓣飘落在身下冰凉的丝绒地毯上!
冷空气瞬间贴上骤然暴露在外的颈窝和锁骨皮肤!激得我浑身剧烈一颤!寒意混杂着灭顶的羞耻感瞬间席卷而来!
那只手并没有停止!仿佛扯开一道碍事的屏障只是第一步。指腹带着惊人的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凶狠地擦过颈侧敏感无比的肌肤,留下火辣辣的战栗感!粗糙的指茧甚至擦到了我脆弱搏动着的颈动脉!那瞬间的触感带来死亡的冰冷联想!所有汗毛瞬间倒竖!血液如同在血管中结冰!
紧接着,那只手霸道地、蛮横地继续向下!在睡衣彻底被撕裂的敞开领口中,狠狠按上了我的左肩!掌心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如同压上最后一丝稻草的巨石,要将我钉死在这冰冷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