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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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南半球,新西兰皇后镇。一个被雪山和瓦卡蒂普湖环抱,以鲜花和阳光闻名于世的小镇。
我和苏晴,已经在这里组建了我们新的家庭。
我们领养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小名叫做念念。取念念不忘之意,是我对天上那对儿女永恒的思念。
念念今年四岁,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像个小天使,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
她指着我胸前口袋里,那对从不离身的,布满裂痕的袖扣,奶声奶气地问。
爸爸,这个亮晶晶的东西,为什么是坏掉的呀
我把她抱在柔软的草坪上,让她坐在我的腿上,温柔地告诉她。
因为,这是守护念念的哥哥和姐姐,他们为了保护爸爸,才弄坏了。
现在,他们变成了天上最亮的两颗星星,会一直保佑念念,健康快乐地长大。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小脑袋靠在我的胸口,不再追问。
我在这里的湖边,经营着一家小小的书店,兼营着手冲咖啡。
苏晴则发挥她的专业特长,成了镇上一位专门帮助当地华人的义务法律顾问,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生活平静、和煦,宛如这里的阳光。
那些曾经深入骨髓,让我夜不能寐的伤痛,已经被这五年的宁静时光和身边人的爱,慢慢抚平,结成了一道虽然丑陋但不再流血的疤。
书店的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书香和咖啡的醇厚香气。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整理一批刚到的旧书。
电脑上,无意间弹出了一个关联新闻的推送。
那是一则几年前的财经旧闻,标题是《昔日商业帝国顾氏的最后痕迹——顾晚婷墓地因无人续费,已成荒冢》。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新闻配图上,那块冰冷的墓碑,孤零零地立在一片疯长的荒草之中,显得无比凄凉。
我盯着那张照片,内心再无半分波澜。
不恨,不怨,亦无怜悯。
只剩下,彻底的陌生。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生命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故事。
一只温暖的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合上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不看这些了。
苏晴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她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肩膀上,语气温柔得像窗外的阳光。
今天是你生日,忘了么我和念念为你准备了惊喜。
我笑着转过身,被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牵着她的手,走向书店后面的小院。
院子里,清风拂过,花香满溢。念念正笨拙地和一只胖乎乎的橘猫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传得很远。
苏晴为我亲手烤了蛋糕,虽然卖相一般,但上面用巧克力酱歪歪扭扭地写着生日快乐,我的阿诚。
温暖的阳光洒在我们一家三口的身上,明亮而温暖。
我闭上眼睛,内心有一段独白。
我曾坠入无边深渊,被黑暗与仇恨彻底吞噬,以为此生再不见天日。
但总有那么一个人,她不畏惧我满身的戾气和累累伤痕,坚定地、执拗地牵起我的手,一步一步,把我从地狱的泥沼中,重新带回了人间。
对于顾晚婷,我早已不恨了。
因为恨,也需要力气,需要投注情绪。
而她在我心里,已经渺小到激不起任何涟漪,宛如一粒落入大海的尘埃。
若有来生。
惟愿,此生不复相见,不复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