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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医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接了。
沈瑜他声音急切,你父亲从昨天下午就没进食,药也喂不进,血压和血糖都高得吓人。
我握着手机,走到窗边,掀开一角窗帘。
日记里写了喂食方法。我声音很平,流食,要用软管注射器,从嘴角推。
他们说试了,但你父亲不配合,一直呛咳。
王医生的语气带着责备。
沈瑜,一口痰呛住都可能引发肺部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我沉默了片刻。
王医生,现在照顾他的人,是他的亲生儿女。
如果他们连说明书都看不懂,那我也没办法。
电话那头一声叹息。
我明白......
没有但是。我打断他,他们应付不来,可以再送回医院,你们是专业的。
挂了电话,我点开手机里一个APP,屏幕上是在卧室悄悄装好的监控画面。
父亲躺在床上,脸色涨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
床边一片狼藉。
沈哲和沈瑶正在激烈争吵。
都怪你！粥那么烫！爸根本不肯张嘴！沈哲烦躁地抓着头发。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伺候过人！沈瑶哭着反驳,你不是说你来吗你上啊！
我上沈哲冷笑,你看他拉的那样,我闻着就想吐！你是女儿,你去换尿布！
我不去！太恶心了！沈瑶尖叫着后退。
父亲被吵得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身体微微抽搐。
而那对儿女,没有一个人上前。
我关掉监控,点开云端存储。
过去两年,七百多个日夜的影像资料,都在这里。
我把手机连上电脑,开始剪辑。
我将自己过去两年护理的片段,和我弟妹这几个小时手忙脚乱的样子,剪到一起。
左边,是我凌晨三点为父亲翻身。
右边,是沈哲和沈瑶在房间睡死,任由父亲哀嚎。
左边,是我将食物打成糊,用注射器耐心喂食。
右边,是沈瑶把一碗白粥重重放下,不耐烦地喊：爱吃不吃！
左边,是我笑着给父亲读报按摩。
右边,是沈哲对着不肯配合的父亲暴怒狂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视频最后,定格在沈哲和沈瑶对着镜头,义正词严宣布要解救父亲的画面上。
做完这一切,天已黑透。
我打开那个名为沈氏家族的亲戚群。
把那个十分钟的对比视频,点了发送。
又敲下一行字。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孝子贤孙’。
然后是第二行。
我这两年的‘表演’,他们两天都演不下去。
发完,我没退群,静静看着屏幕。
群里一片死寂。
几分钟后,消息开始零星弹出。
三婶：天啊......老哥哥的脸怎么都紫了......
二姑：小瑜......这两年......真是苦了你了......
舅舅的头像跳了出来。
他发了一段语音,我没点。
接着,他打出一行字,并且@了两个人。
@沈哲
@沈瑶
这就是你们说的,沈瑜虐待爸！
你们两个小畜生在干什么！没看见爸快喘不上气了吗！
你们是想让他死吗！
群里彻底炸了。
快叫救护车啊！还吵什么！
作孽啊！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
沈哲！沈瑶！你们说话啊！
我看着不断刷屏的消息,放下了手机。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划开接听,对面传来一个公事公办的男声。
你好,是沈瑜女士吗
这里是城东派出所,我们接到沈哲先生报案,现在以遗弃罪对你进行传唤调查。
请你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