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晃几年过去。
全国迎来了改革开放,鼓励发展市场经济。
我开了一家生意火爆的包子店。
别人都说我家的包子皮薄馅大,味道正。
我的包子成了小镇的必吃的美食。
这天,几个相熟的街坊在我摊前等包子,他们一面闲聊。
你们看报纸了没有个什么陆团长和那个公派留学回来的赵老师,一起登了报,那可真是郎才女貌。
听我媳妇的二大姨说,陆团长就是她老家人,街坊邻居都等着吃他们这顿喜酒呢！
再一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我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沉了下去。
当初,如果知道他已经讨了媳妇,我说什么也不会进他家的门。
压下心头那点疼,我看向身旁的女儿暖暖。
她今年五岁,正帮着我正把蒸好的包子,小心翼翼往盘子里码。
听着客人聊天,仰起小脸好奇地问我：妈,他们说的很厉害的那个团长,是谁呀
我伸手,揩掉她鼻尖上沾的面粉：他叫陆明诚。
也是你的爸爸。
铺子里的客人进进出出,生意还跟平常一样。
我正给一个客人包好包子,递过去。
暖暖却忽然抓紧了我的围裙,眼睛直直地望向铺子外涌动的人群,不知看到了什么。
没等我开口问,她小手一松,人已经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暖暖！我叫了一声,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那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就汇进了人堆里,不见了。
陆明诚站在街头,胡茬有些没心思剃。
他至今记得许禾走时,留下的字条,说要跟他离婚。
他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不要他了。
难道是因为他工作太忙,还是因为他话太少了
他反思了好久,也派了无数人去找。
可水陆两路,能想的法子都用了,也仍是音讯全无。
他第一次有些痛恨笨嘴拙舌的自己,那个安抚他一宿,告诉他别怕的女人,被他弄丢了。
她继母家那边,他也派人去过,也正是如此,才调查清楚,她当初为什么愿意嫁他。
根本不是他一开始想的为了攀附。
大家说她面相好,有福相,却没人知道她曾遭遇过的虐待。
那女人只把她当成可以货卖的商品,填鸭喂养,侮辱奴役。
心里也更加悔恨,当初把许禾跟她继母视为同类的自己。
只是,越是知道,他越不理解。
奶奶一直都说许禾乖巧懂事,可为什么偏偏要在他都请好假,准备陪她待产时,贸然离开。
她跟他提过,书里写的江南小桥流水,也说过,她很羡慕那些能看北国大雪的人。
这些年,他一旦有闲暇时间便一个城镇一个城镇地找。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
每到一处,他都忍不住想,她会不会就在这里,带着孩子,突然在他跟前。
忽然,他感到裤脚被轻轻一拽。
一个小小的女娃,约莫四五岁,仰着脸看他。
那张脸,像极了许禾的迷你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