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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纸偶苏苏面前,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还是当初那副模样,很精致,只是嫁衣上多了些污渍,纸张也有些发黄。
纸偶沈舟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
他抬起僵硬的手臂,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我愣住了。
以前的沈舟,最喜欢这样安慰我,每当我心情不好时,他总是轻拍我的肩膀,什么话都不说。
你们...不,我们必须要走了吗
两个纸偶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点头。
我咬咬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想再去看看萌萌一眼。
来到萌萌房间,轻轻推开门。
小家伙正坐在床上玩积木,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甜甜地冲我笑。
妈妈！
她张开双臂向我扑过来,我蹲下身接住她,紧紧抱在怀里。
软糯糯的小身子,温暖的体温,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这一切都那么真实。
萌萌用小手帮我擦眼泪,妈妈,为什么哭了是不是爸爸又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
没有,妈妈只是...太爱萌萌了。
我也爱妈妈！
她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妈妈不哭,萌萌保护你！
我抱着她坐在床边,轻抚她的头发。
萌萌,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妈妈要去哪里
她瞪大双眼,紧张地抓住我的衣服,萌萌不要妈妈走！
妈妈不走。我吻了吻她的额头,永远不走。
纸偶夫妇在门外静静等着,没有催促。
我陪萌萌玩了很久的积木,给她讲了三个睡前故事,直到她在我怀里睡着。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小被子,我最后看了一眼她安静的睡颜。
关上房门,我走回客厅。
纸偶沈舟和苏苏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等待着我。
走吧。我轻声说。
三个身影穿过客厅,走出别墅,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走了很远,来到郊外一处空旷的山坡。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们。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
纸偶夫妇静静看着我,没有言语。
沈舟的扎纸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能让纸人端茶倒水,能让纸人开口说话
还有我的重生,为什么记忆会如此清晰为什么能够操控你们
因为...我们都是纸人。
话音落下,我感觉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皮肤变得苍白透明,血管清晰可见,但里面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深幽色的浆液。
头发失去光泽,变得枯黄脆弱。
指甲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薄薄的纸质。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白色连衣裙下,是用上等宣纸精心制作的躯体。
每一寸肌肤,每一道轮廓,都透着匠人的精湛技艺。
我想起来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真正的苏阮颜早就死了,跟婆婆公公一起,死在一场车祸里。
沈舟疯了,他不能接受一家的死亡,于是用最上等的材料,制作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纸人。
为她画眉点唇,为她穿上生前最爱的白裙子。
甚至连性格记忆都复制得分毫不差。
后来他觉得妻子太孤单,又制作了纸偶苏苏,想要给我一个情敌,让我体验嫉妒和愤怒。
他喜欢看纸人有情绪波动,觉得这样更像活人。
至于萌萌...萌萌是真的。
也是这个家最后一个活人。
我以为自己在报复沈舟,实际上只是按照他设定的程序在运行。
他就是要我恨他,要我报复他,要我亲手毁掉这个家。
因为只有在极端的情绪刺激下,纸人才会显得更加逼真,持续时间才能更久。
难怪,我喷出的血液是黑色的。
原来我也是纸偶...
我沉默良久,开口,那他现在...是死是活
纸偶沈舟缓缓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明白了。
真正的沈舟早就死了,只是魂魄被我无意间拉进了纸偶身体里。
现在坐在疗养院的,只是一个空壳。
而站在我面前的纸偶沈舟,才是真正的他。
所以这三个月,你一直在看着我表演我问。
纸偶沈舟点点头,然后竖起一根手指。
不是三个月,是一年。
这出复仇大戏,我已经演了整整一年。
每天晚上睡觉时,我的记忆就会重置,甚至产生偏差。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沈舟,不愿接受家人的离去,而他在纸偶身体里,陪伴着我日复一日的复仇,同时也陪伴着萌萌。
我突然笑了,抱着他,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沈舟,你真的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