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们接受了探视。
时隔两个多月,我又见到了陈蓉。
妈！爸！她猛地站起来,手铐撞在铁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们终于来了！快跟警察解释一下这是误会！
我淡淡地摇头纠正她：不是误会,是偷窃。
陈蓉的脸色变了又变,还是没把持住她刚装出来楚楚可怜的嘴脸。
妈,玩够了吗她急切的提高音量,赶紧把谅解书签了,我不想陪你玩这种游戏。
民警递过来一份文件：阿姨,您女儿这种情况,如果家属谅解的话...
我们不谅解。
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陈蓉闻言,立刻爆发了：
张桂芳！陈德海！你们想毁了我吗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求帮信息不闻不问！还拉黑我！现在又要报警抓我！
我只不过是回家拿走属于我的东西！你们有什么权利关我！
陈蓉拼命挣扎捶打着面前的铁桌,两个女警进来都没能摁住她。
直到被警告如果不冷静下来就中止探视,她才悻悻地安静下来。
你的东西你偷走的哪样是你的东西
你不是说女性应该独立拥有自己的事业不靠别人吗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你们的不就是我的吗你们是我父母,你们做的所有事都得为了我！不然你们凭什么生我！
陈蓉咆哮着,面孔狰狞扭曲,我几乎认不出这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为什么要偷东西
我放弃矫正她的思想,也知道我永远救不了她,却仍然好奇她做出这种事的动机。
我被辞退了,积蓄也花完了,交不起房租。
我吃了一惊,陈蓉是艺考生,毕业后一直在老陈最铁的哥们开的培训机构里当老师。
待遇丰厚,时间也相对自由,是这个就业环境下难得的好工作。
按理说......
怎么会......
老陈也吓了一跳,问起原因和细节,陈蓉一直含糊其辞,只说是公司不尊重女性。
老陈疑惑不解当即给他哥们去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火气似乎要冲出手机。
不是,老陈呐,你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呢
我寻思咱俩就这么掰了呢,我都没让你赔钱已经够意思了。
老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明明自己才是兴师问罪的人,一时间没了脾气,只好弱弱的问了一句：
啥情况啊
啥情况你问我啥情况合着,合着小蓉回去没跟你们说啊
不儿,这么大事儿没跟你们说,那你打电话干啥来的,问我罪来的呗,你是不寻思我闲的给你闺女开了啊
你闺女,小蓉,给我培训学校,几十来号学生整转学了,那学生家长天天来闹事要赔偿,学校都臭名昭著了现在。
咋整的我滴娘你问问你闺女满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她上课让所有男生都出去跑圈去,说什么男生是未开化的动物不配接受教育。
长的漂亮一点的女孩子她带头造谣说人家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她这是既厌男又厌女啊,我请问呢
老陈呐,我们学校这座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你放过我吧嗷。
对面径直挂断了电话,老陈被塞的哑口无言。
我也没想到陈蓉居然已经疯成这样了。
此时她正偷偷观察着老陈挂断电话的神色。
未曾体验过的恐惧让她眼里的傲慢消失的无影无踪。
爸！妈！我知道错了,你们救救我,我不要坐牢,我不要,救救我,坐了牢我这辈子都毁了！
陈蓉哭喊着,挣扎着,发誓着。
我和老陈只是静静地冷眼旁观,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陈蓉更疯了,试图用头撞桌子博得我们的同情,被赶来的女警死死摁住了。
老陈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警察同志,我们不谅解。
陈蓉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们算什么父母！我恨你们！
警察赶紧把她按住。在被带走的最后一刻,她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