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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踏入了这万民景仰的将军府。
谢道清急急地吩咐周管家去寻名医来,便径直抱我去最大的一间卧室。
几天的拷打使我满身血污,床榻上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制成的被褥,我不安地扭动着。
谢道清似是看出了我的顾虑,他铺开被褥,将我裹得严严实实,又沉下声来,暗含警告。
「老老实实待着,别乱跑。军中还有些杂务,我得先走一趟。」
军营之中焉有小事于是我忙不迭地点点头便把头埋进被子里,惹得他一阵发笑。
许是这被褥太软,我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我全身上下都被裹满了纱布,没有看到谢道清的身影,只有一个老嬷嬷坐在床边择菜。
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女流,这位王嬷嬷包揽了大大小小的活,我身上的衣物想必就是她换的。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王嬷嬷眼疾手快把我按了回去,手中的菜散落一地。
「诶呦姑娘啊,你可让我老婆子省点心吧!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呢,何况你这......」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上上下下扫视着我,眼中满是疼惜。
「无妨,嬷嬷,我很强壮的!」
为了使她信服,我伸手拆下手臂上的纱布,那被铁钉穿过的窟窿已消失不见,只余下暗红的血痂。相信再过几日,伤口便会恢复如初。
王嬷嬷一脸震惊,她指着我的伤口,又看看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奇东西。
「诶呦闺女哟,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得亏是太医院的人医术高明,不然你这小命可不保哟!」
「太医院」
谢道清最不喜与皇宫有关的人打交道,他又怎么会去找太医来为我医治
王嬷嬷想来也是个话多的,她一拍手,就絮絮叨叨地什么都说了。
她说那天周管家本想找城西的神医来为我医治,结果一出将军府,太医院有名的太医皆候在府外。
周管家为了不耽误我的病情,就把他们请进了府中为我医治。
能号令太医院的,想必也只有那九五之尊了吧。
只是他几天前还嚷嚷着要将我碎尸万段,现在这样又是哪般
......
不到十天,我已恢复如初,根本看不出曾经进过死人无数的地牢。
就如我的第一任主人所说,我天生就是为了杀人的。
可我不觉得我这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有多么值得夸耀,我只知道我能像常人一般有喜怒哀乐便足够。
只是谢道清仍旧不放心,他吩咐王嬷嬷仔细看着我,不让我下床。
这天他从军营练兵回来,连披甲都没脱就来看我。
彼时的我正抱着王嬷嬷烙的第十个饼啃得正欢。
王嬷嬷少见的沉默,只是手中的锅铲轮得更加快速。
谢道清坐在床边,皱眉看看我,又望向卖力烙饼的王嬷嬷。
「王婶,天色不早了,准备晚饭吧,无心饿得脸都瘦了。」
王嬷嬷放下铲子,在油烟中看不清表情,但我却感觉到她心情不佳。
「将军,姑娘都吃了第十个饼了......」
我突然觉得没了胃口,把手中的饼放到一边,转过身去背对着谢道清。
谢道清停顿了一瞬,又接着吩咐王嬷嬷,声音中压抑着笑意。
「十个......十个饼又怎么了,她是病人,自然需要补充营养。」
王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出去了,但我却觉得她不是很开心。
谢道清搬过我的身子,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时不时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