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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前,我在祠堂坍塌前逃了出来,义父备了快马,连夜带我出了城。
城外埋着我苏氏一族十三口。
坟墓明显被人动过,最上面依稀还看得出是新土。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敢想象沈温辞怎么会下的去毒手。
我掏出怀里的皮,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挖了一个坑,埋了进去。
在坟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叔叔婶婶们,我终于亲手替你们报了仇。
...
义父是掌管漕运生意的,不出十日便带我到了宁州。
宁州地处偏远不如京城繁华,却胜在物资丰富,环境宜人。
义父帮我在江边不远处置了一套房产,让我安心休养。
小瑾,制作人皮面具极耗精血,你千万不能大意,一定要好好养着。
上次见他还是我十岁那年,不知不觉他的鬓角生了好多白发。
义父是我父亲在外游历时意外救下的。
由于二人十分投缘,便结拜了兄弟,如此我也就多了个义父。
只是他常年奔波,几年才见上一面。
在义父的要求下,我每日只需要吃饭睡觉,出门晒晒太阳就可以了。
隔壁李婶有一儿一女,时不时的她们也会跑到我的院里偷看我。
看着他们我也总能想到我那三个夭折的孩儿。
如今我已大仇得报,希望孩子们也会投胎寻个好人家。
闲暇时,我还是喜欢养养花草。
在我的小院前规划一处田地和李婶学习了种瓜果蔬菜。
在院子的周围也栽上了我最喜欢的花,虽然日子过得平淡,但却很幸福。
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样子,没有恶俗的纷纷扰扰,没有积压已久的仇恨。
在这里,我只是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黄瓜刚成熟时,沈温辞找了过来。
我知道,我假死的事情瞒不过他,所以他找来我并不意外。
他依旧和从前一样谦谦君子般地站在院外,只是整个人颓废了许多。
阿瑾,白思思一家全都死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沈温辞声音颤抖,略带乞求地看着我。
她们一家死有余辜,况且是我亲手报了仇与你何干
别忘了,你亲手剥了我苏氏十三口的皮,你助纣为虐帮他们在我眼皮下生活了三年!
你让我日夜不休用精血为仇人赶制面具,而我遭受反噬,连孩子都保不住,我为何要原谅你
我越说越气,一股脑地发泄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若不是我重生一次,他背负的还有我的命。
他帮白氏隐瞒罪行,与亲手杀人无异。
我控制不住情绪,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再次提及,依旧是我心里无法愈合的伤口。
沈温辞一点点靠近我,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
是我的错,若你想,我这条命你随时拿走!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递到我面前。
真讽刺啊,他想让我痛快地帮他了结性命,凭什么
我嗤笑一声,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曾因为你,挨了两刀!
前世今生因他对白思思的庇护,我生生挨了两刀。
可沈温辞不知道,他只记得大火那日,派去保护白思思的护卫,刺了我一刀。
一切都因他而起。
他迅速调转刀口冲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刺进去,又拔出再刺进胸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阿瑾,只求你...原谅我!
话落,他一头栽在地上,鲜血浸湿了地面。
我的胸口处也隐隐作痛。
沈温辞,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