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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久久没有说话。
他只是垂头丧气地低头,无措地抠着手指。
这一刻,他就像是原本画着笑脸的气球,迅速干瘪了下去。
笑脸也变成了哭脸。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过来。
他在自卑。
他为了我沦为如今这副模样,明明该是我感恩戴德,可他却因爱生出了自卑。
这一刻,我泪如泉涌,抱着他痛哭流涕地骂:你个傻子!
他浑身僵硬,似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份沉入怀中的惊喜,好一会儿才将我抱了个满怀。
他温润的唇瓣轻轻擦过我的耳畔,哽咽道:师姐,我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不要你可怜我......你只要好好地平安地度过这一世就足够了。
许奉国在一旁抹泪,闻言急了:小师叔,您糊涂啊!你可知,妈上一世临走前曾告诉我,等她回来,便会正式和您互通心意
孙云倾的呼吸一滞,抱着我的手都在颤抖,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
许奉国颔首,想到孙云倾看不见,又急忙解释道:是啊,只是当时妈离开的突然,我不敢告诉您。
我怕你知道后,更加接受不了她的离开......谁知您最后还是......
唉......妈回来后,只要在家,大多时候都把自己关在花房里。
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是在想念您,因为,那是您曾经最喜欢待的地方!
哪怕四十年了,花房早已经没了您种的那些草药,也早已经没了您的气息,可是......
对妈而言,那里是唯一能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
孙云倾久久说不上话来,最后从嗓子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他泪如雨下,忍不住蹭着我的脸,一声声喊着:大师姐。
许奉国将空间留给我们,默默退了出去。
我轻轻吻上小师弟的唇,柔声道:小师弟,我能治好你,就算治不好,我也能当你的眼睛,当你的双腿。
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孙云倾重重点头,破涕为笑。
那一刻,等了四十年的那颗糖,终于被他吃到了嘴里。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京市上流圈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但凡帮着夏晚欺负夏栀栀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她们背后的家族,也同样面临着各种问题。
破产的破产、易主的易主。
夏氏集团宣告破产,夏富贵三人因不同程度的犯罪被收监,正在排队等待法律的审判。
夏富贵求我去见他一面。
我自然没工夫搭理他。
我现在正全心全意为孙云倾治疗。
或许是上天垂怜,系统并没有完全拿走他的东西。
经过半年的治疗,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
只是,他的双腿还没有完全能站起来。
孙家上下都十分欢喜。
孙老爷子更是千里迢迢赶来下聘。
聘礼厚重,整个院子都被装得满满当当,盛况被争相报道。
许奉国乐呵呵地给我准备嫁妆。
别人都夸他是真心疼爱我这个养女,却不知道,他其实是在嫁妈。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许穆要出家。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给孙云倾进行最后一次针灸治疗。
闻言,我抬眸望着目光坚定的他,问道:为什么
许穆愧疚道:当初是我识人不清,做了夏晚的帮凶。
我也是间接害死夏栀栀的凶手,所以,往后余生,我都会常伴青灯古佛,为她诵经祈福。
我望向许奉国,他笑着说道:妈,我已经同意了。
我也打算退休,跟着您学医,圆我以前悬壶济世的梦。
至于公司,嘿嘿......就辛苦小师叔了。
毕竟小师叔可是商业天才,我都好几次在他手底下吃瘪呢。
孙云倾连忙解释道:我那是为了锻炼你,你个臭小子,怎么能跑你妈面前给我上眼药
我无奈地看着拌嘴的‘父子俩’,对许穆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劝你。
只是,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你在寺庙呆够了,就来找我。
我会传授你医术,让你和你爸一起悬壶济世,积累功德。
许穆重重点头,眼里写满了期待。
我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许穆笑道:参加完您和孙爷爷的婚礼就走。
孙云倾轻咳一声,双眸火热地望着我道:师姐,我们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好吗
我微微蹙眉,望着他的腿道:你不是说,想等腿完全恢复了再结婚吗
结婚是很操心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可以等等......
谁知,孙云倾却摇头道:不......我等不及了。
他握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紧扣,撒娇道:好不好嘛,师姐
我顿时红了脸,见许奉国父子俩都露出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好,都听你的。
他紧紧搂着我,柔声道:谢谢你,师姐。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十分柔软,像他的人一样。
也像我们以后的生活一般。
温软、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