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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人发现嬷嬷身后蜷缩着一个人影,汩汩鲜血在地上蔓延,惊呼出声,场面瞬间混乱。
掌事嬷嬷一个眼神,四周出现一群壮硕的宫女,手拿戒尺,遇人便抽,我急忙将小花楹护在怀里,身上被迫挨了好几下。
直到所有人都被重新聚集,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
艳丽女子被两个婆子插了出来,丢在众人面前。
我才发现,她的右手手腕被斩断,创面十分整齐,血流不止。
她似乎想要哀号,可一张嘴就会吐出一大口鲜血,口腔被鲜血染红,嘴巴里却空洞洞一片,似乎少了什么。
她的舌头被拔了!
嬷嬷适时开口说道:我之前同你们说过,若是不守规则,那就按规矩办事。
她就是下场!
两个大汉将艳丽女子拖了下去,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我不知道算不算尖叫,那声音就像是被人卡住脖子,在断气前的最后一声‘嘎’。
人群中有人站立不住,晕了过去,有人瑟瑟发抖,抱团抽泣。
嬷嬷挥手让众人散开,今夜注定无眠。
花楹吓坏了,在我怀里哭了好久,我好不容易将她哄睡,肩膀都酸了。
我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月亮已经爬上高墙,我看到了月光下和我一起睡不着人。
嬷嬷看到有人搅扰了她的清静,旋即关上窗,熄了屋内的烛火。
第二天天不亮,我独自前去拜访了掌事嬷嬷,此刻的她看起来没有最开始的凌厉干练。
头发披散在身后,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想来是我来得太早,她还未来得及梳妆换宫装。
这副模样倒是让她平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她似是猜到我会来,没有半分意外。
面朝铜镜篦发的手不曾落下,只是出言佯装斥责:绣坊的女子不许踏出绣坊半步,你说我要不要按照规矩处置了你。
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嘴唇轻启:
谢幼安,帝师谢松之幼孙,大理寺卿谢长柏之女。
当年谢家众人在朝堂死谏君王,抨击朝堂上下不加约束,烧杀掳掠,国祚难安。
认为此风不绝乃陛下之错,应下罪己诏匡扶朝堂。
那一夜,谢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被活生生剐下血肉,捣碎骨头,用作给百姓布施播种的肥料。
百姓皆言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乃千载明君。
嬷嬷,当年谢家在那场覆灭之祸中,是怎么保下你的呢
嬷嬷目光陡然寒冷,木梳瞬间横亘在我的脖颈间,微微下压那脆弱的皮肤瞬间涌出几粒血珠。
她终究对我手下留情,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而来
我身形不动,开口答道:怀血海深仇之人,为颠覆社稷而来。
嬷嬷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嬷嬷撤下对我的禁锢,收起木梳,擦去梳齿上细密的血迹。
今日之事从未发生,你要做什么也与我无关。
旭日东升,红霞展露天际,我得回去了。
我冲着嬷嬷的背影说道:劳烦嬷嬷,时机成熟我自会让嬷嬷看到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