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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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惜,若立扶摇为太子,是否不再姓吴。」我静静地看着眼前双眼充满希冀的帝王。
「自然。我会昭告天下,扶摇是我流落民间的太子,自然该姓宋。」
「我费尽心力保住同父异母的扶摇,是因为他是吴国未来的主君。」
宋惜眼中的光暗淡了一些,却仍不死心：「总归天下最后还是扶摇的,不是吗是一样的。」
「不一样。」我摇了摇头：「我若为宋国皇后,自然可保住我与阿弟的无上尊荣。但吴国旧部子民,依旧水深火热,宛如丧家之犬被宋国人所瞧不起,永远干着最低等的活计,而他们又如何看我」
秋风停,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碎了,叮叮当当,小心又谨慎地逼仄在角落,生怕让人听见。
「吴国的天下,你给不了我,这天下,我要亲自打。」
窗外的最后一片银杏叶也落了。
碎了的心,不仅仅只有宋惜那一颗。
我身上背负了太多,无数个午夜梦回,吴国旧日的荣耀、父王临终的嘱托、今日还在受难的万千子民,吾一刻也不敢忘。
宋惜要的爱,我给不起。
宋惜苦笑了几声,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整个人如同宿醉一般,眼神涣散。
「你宁愿单打独斗,也不要我」宋惜眼眶发红,言语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朕...在你眼中就那样无足轻重」
「好,朕倒要看看,没有朕,你能走多远。」
看着宋惜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真的很想开口解释,他在我心中很重要。我从未瞧不起他。
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鱼,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救他,我怕的就是与他为敌。
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又何必给他实现不了的承诺和希望。
夜长梦多,攻打燕国的计划要提前了。
就当我设法想出宫与死士联系时,宋惜竟然又不见了。
带着喜公公都消失了,整个养心殿,我是最大的主子。
天赐良机,我将善于易容的死士替了我的位置,伺机寻找扶摇下落,监察宋国动态。
我日夜策马,赶往荒漠国与吴国军队集合。
燕国国君耄耋之年已无力亲征,而少年将军缺乏历练,没有宋国的帮助,根本不是吴军虎狼之师的对手。
近日心中总觉不安,我日夜睡不安稳,只求速战速决,将从斗兽场上学的血腥厮杀、以命相搏的技巧尽数用于讨伐燕国之战上。
当场嚣张跋扈、胡作非为的娇弱公主亲自冲锋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让吴国儿郎们士气大涨,不过七日,便夜袭燕京城郡。
一路厮杀,终将燕国收复,我即将砍下燕国国君人头时,赵国皇帝竟推门而入,八万赵军于城门外集结。
「小公主,辛苦你了。」赵帝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得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亏得说三国联盟,我燕国亡了,你赵国也别想好过。」燕国国君睚眦欲裂,大骂赵国背信弃义。
「三国平分天下时,宋国本就强大,你当然不能出事。」赵帝挑着眉神情愉悦：「但,多亏小公主,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将燕国吞并,自此与宋国平分天下,还顺便灭了吴国旧部,这就是天意哈哈哈哈哈...」
难怪,我攻打燕国多日,迟迟不见赵国伸出援手,所以在夜袭燕京城前,改变了计划。
想及此处,我没忍住笑出声,笑出眼泪弯腰直不起身来：「哈哈哈哈哈,赵帝啊赵帝,你竟然带了八万精兵来捡便宜,想来赵宫已经空了吧」
「何意」赵帝面色一凛,背脊竟冒出冷汗来。
「你所见的吴军不过十分之三,剩下的你猜去哪了。」我咧着嘴用燕王的命喂了刀,终于替父王报仇了,今日真是痛快！
几日前,副将质疑将大部队谴去赵国监视动态是否太过谨慎。
可我知,赵帝,他坐不住,我原本只想牵制他莫坏我好事,不曾想阴差阳错,他竟然主动将老巢让给我了。
「哼。那又如何,今日,你与燕王都得给我死,只要本帝在,赵国还是赵国,而你死了,扶摇区区幼子难成大器,本帝根本不放在眼里。」赵帝挥挥手,身后的弓箭手齐齐对准了我,誓把我射成个筛子。
我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但我不悔,只可惜未能看见扶摇登帝,光复吴国盛世。
吴国后人,每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而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往后的路,阿弟要自己走,我信你。
夕阳如血,透过大殿朱门在暗灰色的石板上落成暧昧的红,脑中最后一刻,竟然是宋惜的脸。
是啊,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如今的结局,总比与他刀刃相向的好。
「少年帝王心,你口中难成大器的稚子已经将你儿杀了,如今再来送送你。」
再次睁眼,宋惜带着一个小小的人儿从门外踏光而来,宛如战神降临世间。
扶摇长高了,瘦了,初露少年锋芒的模样,与宋惜站一处,竟有时光轮回的幻觉。
「阿姐！」
「朕说过,没有朕,你怎么走得远」宋惜冷若冰霜,却大步而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双手轻轻颤抖,嘴上依旧放着狠话：「我先来收拾烂摊子,再来收拾你。」
「你抖什么怕我死了吗」
「你还是将嘴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