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流落民间的皇血遗女,十二岁那年,我入宫寻父。
可我才踏入皇宫一步,原本只是随我一同长大的侍女,竟自称是我的结拜姐妹。
父皇看她活泼大方,竟封她为安和郡主,宠爱无边。
而我却被随意打发到偏僻宫殿,封号谨言。
好在朝中三位哥哥和我们一同长大,解了烦闷。
转眼到我们成人之日,父皇让他们当众自择一人,为我夫君。
御林军统领陆怀瑾第一个跪下:公主整日深居简出,刻板无趣。不如娶安和郡主,活泼可爱。
学士之子程子衿也紧随其后:臣与公主不过是泛泛之交。且臣心悦之人,早是安和郡主。
御医沈宴言亦道:公主聪慧,但太过拘谨,少了闺阁情趣。若能娶安和郡主,臣此生足矣。
满堂哗然。
本是一次盛大的赐婚仪式,竟成了一场公开的拒婚。
我咽下耻辱,欠身行礼。
离殿后,我直往太后寝宫而去。
我跪在太后床前:孙女愿嫁定北王世子,从此远赴千里边陲,再不踏入京城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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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回宫,裴蓁蓁便快步追来:姐姐怎么走得这么急是因为他们都没选你,太丢人了
哎,是我不好,我天生就讨人喜欢,不止父皇更宠我,他们也都想娶我。姐姐是嫉妒了吧
我站定,垂眸不语。
我原是怜惜裴蓁蓁自幼给我当侍女,让她认我娘为干娘,吃穿不缺。
我娘对她说,你们名义上是主仆,实际是姐妹。
如今她一跃成了郡主,竟踩到了我头上。
此时,三道身影快步走来。
陆怀瑾一见裴蓁蓁,便快步趋前:怎么站在日头下你肤白,晒不得。来,披上披风。
程子衿捧着一方帕子:看你都出汗了,快擦擦。
沈宴言手里则端了一盏雪梨羹:我想着郡主嗓子娇嫩,特意熬的。现在温度刚好。
我站在一旁,仿佛只是个无关之人。
陆怀瑾冷眼扫我: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替蓁蓁拿点心,别让她饿着了。
程子衿也附和:你不是最会做桂花酥了还不快去做。
沈宴言皱着眉叹气:谨言公主是想嫁人出宫了,连分内之事都不晓得要做喽。
我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
想来程子矜是我伴读,他原本文学学得极好,见了不学无术的裴蓁蓁,却说起女子无才便是德来。
话里话外指我借着会读几句诗文,不要脸地向父皇邀宠。
沈宴言每日替裴蓁蓁号脉三次,她脉象稍有不对,就将宫里所有血燕悉数送到她宫中。
那陆怀瑾更夸张,裴蓁蓁打个喷嚏,他立刻拔剑对着树砍去:
我早说这槐花容易过敏,来人,把这棵树给我砍了。
我虽早知他们宠爱她,却也没想到,他们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父皇的指婚。
裴蓁蓁掩嘴轻笑:
姐姐别生气啦,虽然他们不愿意娶你,但你要嫁个侍卫太监,父皇肯定会答应的。我看我宫里的小贵子就不错啊,配你。
我冷笑了一声:我方才已求太后赐婚,将嫁定北王世子,三月后启程。
几人同时一愣,随即哄笑一片。
陆怀瑾大笑:定北王世子那可是战神之后,虽然现在残疾了,那也岂是你说嫁就能嫁的
程子矜摆摆手:哎,定北王府后院广得很,说不定她是去当妾的。
沈宴言思忖:妾也太高看她了。
我静静看着他们,心口却已冷至极点。
忽而,殿外传来太监通传声,是父皇来了。
我屈膝行礼,但他绕过我身侧,径直向裴蓁蓁走去。
他语气温柔得不像九五之尊:
蓁蓁,听闻你前些日子说喜欢秋纹缎,朕让人连夜赶制,今早才送进宫来。来,随朕去看看。
裴蓁蓁欢呼一声,拉着父皇的衣袖摇晃:父皇最好啦!
他宠溺地点了点她额头:你呀,就知道撒娇。
我站在一旁,像个多余的陈设。
裴蓁蓁挽着父皇离开前,忽而咦了一声:
对啦父皇,姐姐说她要嫁定北王世子,三月后就启程呢。
父皇一愣:没有的事。
他话音才落,陆怀瑾第一个嗤笑出声。
就是说啊,咱们朝堂上的赐婚,何时成了她自己嘴上说说便算数的
程子衿接口:世子若肯娶她,怕不是脑子撞了
沈宴言悠悠叹气:宫中久居冷院,许是心神不大清明了。臣改日为公主开副安神药来。
父皇这才看我,轻声安慰道:
月澄,你别负气。虽然你比不上蓁蓁讨朕喜欢,但朕也不会将你嫁与一个残疾。
朕瞧着那顺宁侯不错,他年过六旬,膝下无子。上个月夫人才过世,你嫁过去,正好替他续弦,进门就是正妻。给他诞下一子半女,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我咬住嘴唇。
我想,他们已经不把我当人看了。
裴蓁蓁撒娇地挽住父皇手臂,咱们不是要去看料子嘛,快走呀。
父皇被哄得一愣一愣的,转身随她而去,走前还特地吩咐:
月澄你就别跟着了,蓁蓁说你身上气味难闻,朕怕她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