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桂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玉栀又往灶里添了一把火:
“说起来,丽书姐一回来就能当护士,真的好厉害。那可是市医院呀,没关系很难进得去的。”
紧跟着又怯生生地改口:“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丽书姐的应该就是赶上了好时候。”
这番话成功地把王金桂心里那点怀疑的火星,吹成了熊熊大火。
她扭头去问躺椅上的江建华:“当家的,你知不知道是谁给丽书开的介绍信?”
江建华放下报纸,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
“你想知道,直接问她不就得了!”
两个老东西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忍不住联想到了曾经听到过的流言。
大儿子江涛木讷,向来不苟言笑,不懂得疼女人。
但林丽书不仅生得漂亮,还会来事,随军第一个月就跟江涛的战友、领导混熟了。
王金桂脑海里瞬时出现了无数荒唐的猜测。
从林丽书那来历不明的金首饰,到她那份轻松得来的护士工作。
最后,甚至联想到了大儿子江涛的死因上。
阿涛可是堂堂连长,就算是冲锋陷阵也轮不到他,怎么那么容易就牺牲了?
王金桂越想越觉得不安。
她猛地推开卧室的房门,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牛,冲到林丽书跟前。
抡圆了胳膊,对着她那张脸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是谁?你给老娘老实交代,背着阿涛跟哪个野男人好上了?
我说抚恤金汇款单上怎么写你的名字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要脸的骚货!你的工作也是那个男人给安排的吧!”
林丽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懵了,“妈,您胡说什么呢?!”
江誉急忙上前拉开王金桂,“妈,丽书本来就是卫校毕业的,她是凭本事进的医院!”
“呸!你秋姨的闺女还是优秀毕业生呢,不也没进?”
王金桂厌恶地翻了个白眼。
“那金首饰呢?你哥要是有钱,哪次不是先紧着咱们?
哪来钱给她买这么多金疙瘩?准是她在外面的野男人送的!”
江建华这时也沉着脸走了出来,眼神阴鸷得吓人。
“你妈说得对,这件事必须弄个清楚,不然你哥死不瞑目!”
说着解下自己的皮带,啪啪两声,狠狠朝两边抻了几下。
“把她给我捆起来!跟我一起押到退役军人事务局去!”
江誉吓得脸都白了。
“爸,这可使不得啊!我哥是在执行任务时牺牲的,部队发来的电报里说的一清二楚!
再说,部队的人都很正直,不会觊觎战友遗孀的!
您这么闹下去,我的声誉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怎么进外交部?”
江建华一听这话,冷静了几分。
儿子的前途当然是最重要的。
但眼睛还直勾勾地瞪着林丽书:
“那就绑在屋里,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解开!”
老江家的女人,必须要懂得规矩!
江誉见他爸已经退了一步,只能接过皮带,朝林丽书走去。
林丽书气得浑身发颤。
她才是被偷了钱的苦主,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谋害亲夫的罪人?
“江誉你敢!你们凭什么绑我?放开我,放开我啊!”
然而她的哭喊和挣扎毫无用处。
江建华和江誉两个大男人,一旦动起真格的,很容易就把她按在了床上。
先用皮带捆住双手,再用麻绳捆住双腿,最后脱下她自己的臭袜子,狠狠塞住了她的嘴。
望着被绑成粽子,只能呜呜咽咽的林丽书,玉栀心里毫无波澜。
只要一想到前世林丽书偷了她的文胸和内裤,送给李大兴,她就根本同情不起来。
心里只有冰冷的快意!
趁着没人注意,玉栀悄悄走到窗前,把那扇露出一条宽缝的窗户,又往外推开了些。
夜,深了。
林丽书被绑得浑身都疼,晕晕乎乎地快要睡着时,突然感到一股凉风吹在脸上。
睁开眼,只见一个人影正从窗外敏捷地爬了进来。
她顿时汗毛倒竖,缩起了脖子。
李大奎站在月光下,犹如幽冷可怖的厉鬼。
“烂马蚤货,我还当你多清高呢,原来早就跟江誉搞到一起了!”
想起昨天从墙头看到的那幕,他心底的妒火和邪火就直冲脑门。
林丽书没来得及反应,脚踝便一阵钝痛,被他抓住往怀里狠狠一拽!
她本能地扭动起身体,想要下床求救,没想到李大兴的神色更兴奋了。
铁钳似的大手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粗鲁地把她翻了个身。
闻到耳后传来的恶臭酒气,林丽书的眼泪都快被熏出来了。
李大奎却在看到她锁骨下的红色痕迹后,火气上涌,彻底压不住了。
狰狞地勾起嘴角,一巴掌扇在林丽书脸上:
“小女表子!是老子先看上你的,你却背着我跟别人快活?
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你男人!”
林丽书疼得说不出话。
平日给她送水果糖,送头花,买布料,心甘情愿帮她垫医药费的男人,怎么突然变了个人?
李大奎阴狠又嫌弃地啐了一口:
“给老子乖一点,不然今天就不只是开胃菜了!”
房间里传来林丽书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
玉栀给黄大仙上了三炷香,很早就睡了。
半夜忽然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异响惊醒。
紧接着,听见了女人被堵住嘴、压抑又绝望的哭声。
只稍稍讶异了片刻,玉栀确认门已栓好,便不再理会外面的动静。
点起煤油灯,拿出箱子里的高中课本,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学了足足两个小时,直到窗外天色泛白,她才重新躺下,睡了个回笼觉。
早上八点多,院子里响起一阵热情的嚷嚷声。
两个穿着干净利落的老婶子,一人拎着鸡蛋,一人拎着菜籽油,上门来找林丽书。
王金桂满脸堆笑地把人迎了进来,然后急匆匆去给林丽书解绑。
林丽书终于能拿出嘴里的臭袜子,像条死鱼般趴在床沿干呕。
面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王金桂用力推了她一把。
“咋滴,捆了你一晚你还委屈上了?
赶紧的,收拾干净出去跟客人说话!
都是来找你买紫河车的,东西我已经收了,但钱也一分都不能少!”
此刻林丽书比黄连还苦。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气若游丝:“妈,您先出去一下吧,我……换身衣裳。”
“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我看看又怎么了?!”王金桂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林丽书锁上门,从衣柜里挑了件最严实的黑色长裤换上。
可不管怎么穿,总觉得下面空荡荡,凉飕飕的。
该死的李大兴,把她的平角裤给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