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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归鸿影**
江南水乡,深秋。细雨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笼罩着栖云山庄。这座依山傍水、飞檐翘角的庞大宅邸,此刻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肃杀的寒意。空气里弥漫着昂贵檀香与消毒水混合的诡异气息。
灵堂设在主厅。巨大的黑檀木棺椁上方,悬挂着周氏集团创始人周正邦先生千古的挽联。花圈堆积如山,署名皆是商界显赫、政界要员。低回的哀乐声中,身着素黑的人们低声交谈,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在彼此脸上、在灵堂的每一个角落逡巡。这不是单纯的哀悼,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权力更迭前哨战。
周正邦,这位白手起家、在改革开放浪潮中叱咤风云数十年的船王,溘然长逝。他留下的,不仅是庞大的航运帝国远洋集团,更是一个扑朔迷离的继承谜局——他唯一的儿子,周家大少爷周鸿煊,十年前因一场离奇车祸,早已成了植物人,常年卧于山庄深处的静养院,形同废人。
那么,谁来执掌这艘千亿巨轮
人群的目光,或明或暗,最终都聚焦在灵柩前那个挺拔的身影上——周正邦的养子,周鸿宇。
周鸿宇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面容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哀戚。他微微垂首,向每一位前来吊唁的宾客回礼,姿态从容,滴水不漏。集团的核心高管、周家的族老、依附于周氏的各路诸侯,此刻都围绕在他身边,俨然以他马首是瞻。他是周正邦生前最信任的臂膀,近十年集团实际上的操盘者,此刻,似乎是顺理成章的继位者。
然而,就在周鸿宇接过一位元老递来的、象征性点燃的第三炷香时——
慢着!
一个苍老却异常洪亮的声音,如同惊雷,劈开了灵堂压抑的寂静。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式中山装的老人。他身形瘦削,背脊却挺得笔直,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黄杨木拐杖。雨水打湿了他花白的头发和裤脚,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像两把生锈的刀子,直直刺向灵柩前的周鸿宇。
是…是忠伯人群中有人发出难以置信的低呼。
周忠他不是…不是二十年前就被老爷子赶出周家了吗
他怎么敢这时候回来!
议论声嗡嗡作响。周忠,周正邦年轻时最忠实的伙伴,一起在码头上扛过包、在风浪里搏过命的兄弟,更是周鸿煊幼时的启蒙老师兼保镖。后来不知何故,被周正邦盛怒之下驱逐,从此销声匿迹。
周鸿宇握着香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阴鸷,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微微欠身,声音平稳:忠伯,多年不见。您远道而来悼念父亲,有心了。请上香。
周忠没有动。他一步一步,拄着拐杖,踏着沉重的步伐,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径直走到灵柩前。他看也没看周鸿宇递过来的香,目光死死盯着棺椁上方的遗像,那个曾与他肝胆相照、后又反目成仇的男人。
正邦啊…周忠的声音带着沉痛的沙哑,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你走得太急了!有些债,还没还清!有些话,还有人没来得及说!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周鸿宇,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少主,而是看一个…需要被审视的嫌疑人。鸿宇少爷,他刻意加重了少爷二字,老爷子临走前,可留下过什么…特别的话关于…鸿煊少爷的
特别的话周鸿宇迎视着周忠逼人的目光,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淡淡的、带着悲凉的苦笑,忠伯,父亲走得很突然。最后时刻,只嘱咐我要守好周家基业,照顾好大哥…还有山庄里的一草一木。他语气真挚,带着对逝者的追思和对兄长的责任,将一个重情重义、临危受命的养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周围不少人微微颔首,面露同情。
周忠却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冷笑,像砂纸摩擦过朽木。守好基业照顾鸿煊好一个重情重义!他猛地用拐杖重重顿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人心头发颤。周鸿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这些年,你真的是在‘照顾’鸿煊吗!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连哀乐都显得突兀起来。质疑周鸿宇对周鸿煊的态度这无异于在质疑他继承权的根基!
周鸿宇脸上的哀戚瞬间凝固,眼神深处那点阴鸷终于无法抑制地弥漫开来,如同寒冰。他挺直了脊背,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冰冷的硬度:忠伯,您离乡多年,对家中情况或有误解。大哥一直由最好的医疗团队看护,从未有丝毫懈怠。父亲在天之灵可鉴,我对大哥,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从灵堂侧后方通往静养院的长廊跑过来,她神色极度惊恐,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语无伦次:
不…不好了!鸿煊少爷…鸿煊少爷他…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周鸿宇脸色剧变,厉声道:大哥怎么了!说清楚!
少爷…少爷房间的监控…刚才…刚才突然全部黑屏了几分钟!等恢复的时候…少爷…少爷他…他枕边…多…多了这个!小护士颤抖着伸出手,掌心赫然躺着一枚小巧的、样式古朴的银质长命锁!锁片上,清晰地刻着一个煊字!
嗡——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周鸿煊的贴身之物!出现在一个植物人枕边还是在监控黑屏之后!这意味着什么有人潜入了守卫森严的静养院是针对周鸿煊的阴谋还是…某种无法言说的归来预兆
周鸿宇死死盯着那枚长命锁,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那完美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道深刻的裂痕。震惊、难以置信,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在他眼中交织翻滚。他猛地看向周忠,老人浑浊的眼里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凉和锐利。
封锁山庄!所有人留在原位!安保!立刻彻查静养院!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过!周鸿宇的声音因极度的惊怒而微微颤抖,但他迅速恢复了指挥者的本能,一连串命令脱口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山庄的安保力量立刻如临大敌般行动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惊疑不定的众人,脸上重新浮现出沉痛和疲惫,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委屈:诸位叔伯长辈,各位同仁。今日家父灵前,竟发生如此诡异之事!有人竟敢在我大哥静养之处兴风作浪!此事,我周鸿宇必追查到底,给父亲、给大哥、也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周忠身上,语气变得异常诚恳,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忠伯,您是我父亲故交,更是看着我大哥长大。如今山庄多事之秋,父亲新丧,大哥安危未卜…小侄恳请您,暂时留下。您阅历深厚,或许能帮我们看清这迷雾中的蹊跷父亲若在天有灵,想必也希望有您这样的老兄弟坐镇。
以退为进!将周忠这个可能的搅局者暂时纳入掌控,并借助其元老身份稳定人心。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不少刚才因长命锁事件而对周鸿宇产生疑虑的人,此刻又觉得他顾全大局,沉稳可靠。
周忠深深地看着周鸿宇,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好。为了正邦,为了鸿煊,我这把老骨头,就再蹚一次这浑水。
灵堂的气氛,在周鸿宇的强力控制和周忠的暂时归顺下,似乎稍稍缓和。哀乐重新成为主调,但每个人心底的惊涛骇浪,却远未平息。长命锁像一个冰冷的诅咒,悬在每个人的心头。
山庄安保负责人快步走到周鸿宇身边,低声汇报:宇总,初步排查了静养院,没有发现任何外部入侵痕迹。监控黑屏原因还在查,像是…内部系统短暂故障。鸿煊少爷…体征平稳,没有异常。
没有入侵痕迹内部故障这结果,比真有人闯入更令人毛骨悚然!
周鸿宇听着汇报,眼神晦暗不明。他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他走到摆放祭品的供桌前,目光落在那个盛放长命锁的锦盒上。他伸出手,似乎想再仔细看看那枚诡异的锁。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银锁时——
嘀嗒…嘀嗒…
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锦盒内部传来!
周鸿宇的动作猛地僵住!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
那不是水声!那声音…机械、冰冷、带着死亡倒计时的韵律…是…是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他的脑海:这枚长命锁…是空心的!里面…藏着…炸弹!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黑色西装衬衫。他猛地收回手,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他几乎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嘀嗒声,正紧贴着他的指尖,无情地倒数着毁灭的计时!
灵堂里,哀乐低回,檀香缭绕,衣冠楚楚的人们沉浸在各自的哀思与算计中。只有周鸿宇,这个站在权力漩涡中心的男人,清晰地听到了那来自地狱的秒针跳动声,感受到了那枚冰冷的银锁之下,汹涌而至的、足以将他精心构筑的一切伪装连同这座山庄一同炸成齑粉的致命杀机!
伪装他早已身处伪装之中。而这代价,此刻正以最恐怖的方式,向他亮出了狰狞的獠牙。
**第二章:滴答的审判**
周鸿宇的指尖悬在锦盒上方,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下。那嘀嗒声像是直接敲在他的神经上,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炸弹**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但多年的伪装本能让他硬生生压下了后退的冲动。他不能逃,不能露怯,尤其是在所有人面前。
宇总安保队长察觉异样,低声询问。
周鸿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收回手,脸上重新挂上沉稳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没事,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灵堂众人,声音低沉而清晰,考虑到大哥的安全,我建议,暂时将长命锁交由安保部门专业检查。
他不能直接喊有炸弹,那会引起恐慌,甚至可能正中幕后黑手下怀。但如果真是炸弹,他必须确保它远离人群,同时……**确保它不会在关键时刻爆炸,毁掉他的一切。**
周忠眯起眼睛,盯着周鸿宇的表情变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安保队长谨慎地上前,准备接过锦盒。
就在这一瞬间——
嘀嗒。
声音停了。
灵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周鸿宇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是倒计时结束了还是……**
一秒。两秒。三秒。
……无事发生。
安保队长疑惑地看了周鸿宇一眼,轻轻打开锦盒——长命锁静静地躺在里面,没有任何异常。他拿起锁,仔细检查,甚至轻轻摇了摇,但里面再没有任何声响。
宇总,锁是实心的,没有机关。
周鸿宇的呼吸终于恢复,但心底的寒意却更深了。**这不是炸弹,而是一场心理战。**有人故意让他听到嘀嗒声,让他以为自己即将被炸得粉身碎骨,让他在众人面前失态……
**——是谁**
他的目光扫过灵堂,最终落在周忠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老人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
看来是我多虑了。周鸿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接过长命锁,重新放回供桌。他转向众人,声音沉稳:各位,今日家父灵前,发生了一些……意外插曲。但请放心,周家不会因此动摇。父亲的基业,我会守好。
他的语气依旧坚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刚刚差点被吓破胆。**
而更可怕的是,**有人知道他的恐惧。**
深夜,吊唁的人群散去,栖云山庄终于恢复寂静。
周鸿宇独自站在静养院的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那个形销骨立的身影——周鸿煊,他名义上的大哥,植物人十年,却仍是周家真正的血脉继承人。
你到底……是真醒不来,还是装睡周鸿宇低声呢喃,眼神阴冷。
他推开门,走到床边,俯身盯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长命锁……是你的人放的还是说,你其实听得见
周鸿煊一动不动,只有呼吸机规律地运作着,证明他还活着。
周鸿宇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声音压得极低:别装了,大哥。如果你真的醒了,就眨眨眼。
**——没有反应。**
周鸿宇冷笑一声,松开手,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
**周鸿煊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周鸿宇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只手。
**——幻觉还是……**
他迅速环顾四周,确认监控摄像头仍处于正常工作状态,但画面里,周鸿煊依旧毫无动静。
呵……周鸿宇低笑一声,眼神愈发冰冷。
**——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查清楚,今天山庄所有进出记录,尤其是静养院。还有……**查周忠这二十年的行踪。**
翌日清晨,周鸿宇的私人助理匆匆赶来,脸色凝重:宇总,查到了……那枚长命锁,是二十年前周老爷子亲自定制的,一共两枚,一枚给了鸿煊少爷,另一枚……
另一枚呢周鸿宇眼神锐利。
助理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另一枚……在周忠手里。
周鸿宇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周忠在警告他。**
深夜,周鸿宇独自站在书房里,手中捏着那枚长命锁。
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他缓缓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张精心伪装了十年的脸,此刻终于露出一丝狰狞。
周忠……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认输
他冷笑一声,猛地将长命锁砸向镜子!
砰!
玻璃碎裂,长命锁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就在这一瞬间——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匿名短信弹出:**
**游戏才刚开始,周鸿宇……不,或许我该叫你——**
**‘林晟’**
**第三章:锈蚀的钥匙**
凌晨三点十七分,栖云山庄的东侧小门被叩响。
管家老陈提着油灯拉开木门时,险些惊叫出声——门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女人,苍白的脸上沾着血迹,怀里紧抱着一个生锈的铁盒。她的指甲缝里塞满黑泥,像是刚从墓地里爬出来。
告诉周鸿宇,女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他埋在青龙山脚的东西,我挖出来了。
**(周鸿宇的噩梦)**
二楼卧室里,周鸿宇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他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雨夜,周鸿煊的奔驰车在盘山公路护栏上扭曲成废铁。但这一次,当他扒开变形的车门时,本该昏迷的周鸿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轻声说:弟弟,你拿错钥匙了。
床头的古董座钟指向三点二十分。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床尾的铁盒——正是梦里提到的那个,盒盖上用红漆写着林晟二字。
**(铁盒中的秘密)**
盒子里只有三样东西:
1.
一张1998年的《申城晚报》,社会版头条是航运大亨周正邦独子周岁宴的报道,照片里幼年的周鸿煊胸前挂着的长命锁,正是如今出现在静养院的那枚。
2.
一份2009年的精神病院入院记录,患者姓名林小芸,诊断书上盖着已被吊销的仁和疗养院公章。
3.
半块被血浸透的麻将牌——八万的万字只剩半边,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周鸿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碎片般的物件,正在他脑海里拼凑出某个可怕的轮廓。那个叫林小芸的女人,那个被吊销的疗养院,还有这半块麻将......
他突然抓起铁盒冲向书房,从暗格取出一本皮质账本。翻到2009年11月的支出页,指尖停在一行模糊的钢笔字上:
11.15
支付仁和疗养院尾款
1,280,000
(经办人:林)
那个林字被反复描画过,几乎要划破纸面。
**(周忠的警告)**
天刚蒙蒙亮,周忠就拄着拐杖闯进了书房。
昨夜有人翻过静养院的窗户。老人劈头就说,拐杖重重杵在那本摊开的账本上,鸿煊的呼吸机被人动过手脚,现在他的脑电波出现了觉醒波形。
周鸿宇盯着账本上那个被拐杖压住的林字,突然笑了:忠伯,您当年亲自经手过仁和疗养院的事吧那个叫林小芸的女人......
话没说完,周忠的拐杖已经抵住他的喉咙:你以为自己在查什么那些被你父亲带进棺材的秘密,足够让整个周家陪葬!
当周鸿宇终于独自进入静养院时,发现周鸿煊的呼吸机管道里竟藏着个微型录音装置。按下播放键,传出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
鸿煊少爷!他们给夫人注射的不是镇静剂!那孩子也不是难产死的!周正邦他......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但周鸿宇已经认出了这个声音——就是二十年前周家的保姆吴姨,在他被收养前三个月跳楼自杀的那个。
**(身份拼图)**
现在一切开始清晰:
1.
周正邦夫人死于非正常医疗事故
2.
有个婴儿被秘密处理
3.
仁和疗养院涉嫌非法拘禁
4.
经办人姓林
而此刻,那个挖出铁盒的神秘女人,很可能就是录音里的林小芸。
当周鸿宇红着眼睛冲出静养院时,暴雨中传来引擎轰鸣。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碾过水洼,车窗降下,露出周忠阴鸷的脸:
现在明白了你以为自己偷的是周家少爷的身份......老人从车窗扔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其实你偷的,是个死人的人生。
照片飘落在泥水里,上面是年轻的周正邦抱着个婴儿站在疗养院门口,婴儿襁褓上别着的名牌清清楚楚写着:
**周鸿宇
生于1998.9.18**
真正的周鸿宇,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第四章:错位的骨**
**(暴雨中的对峙)**
周鸿宇跪在泥水里,颤抖的手指抓起那张被雨水浸透的照片。婴儿襁褓上的名牌正在慢慢晕染,周鸿宇三个字化作墨色的溪流,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而下。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被雷鸣吞没。
黑色轿车里,周忠摇上车窗前最后说了一句:明天上午十点,带着铁盒里的麻将牌去青龙公墓。有人要给你看真正的周家墓志铭。
**(静养院的异变)**
凌晨四点,护士站的监控画面显示:周鸿煊病床旁的脑电监测仪突然爆发出剧烈的β波——这是清醒状态才会出现的脑电活动。值班护士冲进病房时,发现本该插在患者气管里的呼吸机导管,此刻正诡异地缠绕在床头的呼叫铃上。
而周鸿煊的右手食指,在雪白的床单上划出了一道暗红色的痕迹——那是从指甲缝里渗出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迹。
**(身份解构)**
周鸿宇将自己反锁在周正邦生前的书房。他疯狂地翻找着所有1998年的档案,终于在保险箱暗层里发现一本皮质日记。泛黄的纸页上,周正邦凌厉的笔迹记载着触目惊心的内容:
1998.9.18
小宇出生即窒息。产房外的记者太多,必须制造活着的假象。联系仁和安排健康婴儿顶替...
1998.9.20
从林护士长处购得男婴,生母难产身亡。给孩子注射安定,伪装成小宇...
日记在1999年6月突然中断,最后一页粘着半张发黄的出生证明——正是那名叫林小芸的女人的笔迹:新生儿姓名:林晟
出生体重:3.2kg。
周鸿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林晟这个名字产生本能的恐惧——那是他被抹去的,真正的出生证明。
上午十点的暴雨中,周鸿宇站在青龙公墓的荒僻角落。周忠指向一座没有照片的墓碑,上面只刻着慈母林小芸之墓。
二十年前,那个叫林小芸的护士长发现婴儿被调包后,偷偷保留了你真正的出生证明。周忠用拐杖撬开墓碑后的暗格,她是我安插在仁和的眼线。
暗格里躺着一具小小的骸骨,头骨上清晰的骨折痕迹与旁边崭新的DNA检测报告形成残酷对比。报告显示:这具遗骸与周正邦存在99.99%的亲缘关系。
这才是真正的周鸿宇。周忠的声音像钝刀割着周鸿宇的神经,而你,林晟,不过是个被买来的道具。
周鸿宇掏出那半块染血的麻将牌。周忠接过它,轻轻按在墓碑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随着机械转动的声响,墓碑底座弹出一个隐藏抽屉。
里面是一支录音笔和一份泛黄的合同。录音笔里是周正邦的声音:...调包计划必须万无一失。如果林护士长泄露消息,就按老吴家的方式处理...
而那份合同上,赫然写着周正邦与仁和疗养院签订的协议:以一百二十万价格购买健康男婴,用于家族形象维护。
当周鸿宇失魂落魄地回到山庄时,整个静养院已经被警车包围。院长面色惨白地拦住他:周先生...您兄长醒了。但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透过病房玻璃,周鸿宇看见十年未动的周鸿煊正坐在病床上,用手术刀削着一支铅笔。感应到目光,男人缓缓抬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弟弟,你终于找到自己的骨头了
深夜的书房里,周鸿宇将麻将牌与铁盒里的证据一字排开。当他无意中将半块八万倒置时,突然发现断茬处刻着极小的数字——正是仁和疗养院地下室的经纬度坐标。
窗外,那个浑身是血的神秘女人再次出现。这次她手里举着的,是一支锈迹斑斑的产科钳。
**第五章:终局之钥**
暴雨如注,周鸿宇独自驱车前往仁和疗养院的废弃旧址。
GPS显示的坐标将他引向一扇生锈的铁门,门锁早已被腐蚀,但上面仍能看到当年周家保镖用喷漆留下的标记——**处理完毕**。
地下室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与霉菌混合的刺鼻气味。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壁,照出密密麻麻的档案柜,其中一个抽屉上贴着褪色的标签:**1998.9-10
特殊处置**。
拉开抽屉的瞬间,周鸿宇的血液几乎凝固——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玻璃标本瓶,每个瓶子里都漂浮着一个未足月的胎儿,标签上写着**周氏项目废弃材料**。
最角落的瓶子下压着一份手术记录:
**1998.9.18
周夫人剖宫产手术。胎儿取出时已无生命体征,但胎盘组织异常活跃。按周先生要求,采集胎盘干细胞进行克隆培养……**
克隆周鸿宇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身后突然传来轮椅碾过水泥地的声响。
周鸿宇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里,周鸿煊苍白的面容如同鬼魅。他仍穿着病号服,但眼神清明锐利,哪有半分植物人的模样
你比我想象的来得快。周鸿煊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十年布局,等的就是今天。
你……早就醒了周鸿宇声音嘶哑。
我从未真正昏迷。周鸿煊推动轮椅,停在标本柜前,那场车祸是我设计的,为的就是让父亲以为我成了废人,放松警惕。
他伸手抚过那些标本瓶,眼神冰冷:你以为自己是被买来的孤儿错了。你是父亲用我母亲胎盘细胞克隆的‘备用品’——为了在他亲生儿子意外死亡时,能有个完美替身。
周鸿煊从轮椅暗格取出一台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磁带里传出周正邦冷酷的声音:**如果小煊的骨髓配型失败,就启动克隆体移植计划。记住,这个‘周鸿宇’只是器官容器……**
录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女人凄厉的尖叫——是林小芸的声音:**你们这些魔鬼!那是活生生的孩子——**
接着是枪响。
林小芸是我生母的妹妹,仁和疗养院真正的院长。周鸿煊关闭录音,她发现真相后,父亲杀了她,却没想到她早就把证据藏在了你身上。
他指向周鸿宇锁骨下方——那里有一道自幼就有的、形似钥匙的胎记。
在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周鸿煊用手术刀划开周鸿宇的胎记表层。
鲜血涌出,但藏在皮肤下的不是血肉,而是一枚微型芯片——二十年前林小芸在为他接生时,偷偷植入的生物存储器。
芯片插入读取器,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
画面里,年轻的周正邦将一支注射器递给医生:胎盘干细胞提取后,处理掉那个女人。
镜头转向病床,奄奄一息的产妇突然睁大眼睛——她的脸,竟与那个浑身是血的神秘女人一模一样!
现在你明白了周鸿煊关闭视频,那个总在雨夜出现的‘女鬼’,是我生母的克隆体。她不是来复仇的……是来救你的。
黎明时分,周鸿宇独自回到栖云山庄。
他走进祠堂,将周正邦的牌位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木屑中露出一把黄铜钥匙——正是地下金库的开启器。
当警方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周鸿宇,以及摊开在供桌上的全部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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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非正常死亡医学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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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名克隆婴儿的培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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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芸被杀现场的指纹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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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邦与境外器官贩卖组织的往来账目
而周鸿煊的轮椅静静停在祠堂角落,上面放着一张字条:
**你自由了。记住,你不是周鸿宇,也不是林晟——你是唯一活下来的‘钥匙’。**
三个月后,远洋集团贪腐案震惊全国。
在飞往异国的航班上,周鸿宇(或许该叫他另一个名字了)翻开当日报纸。社会版角落里刊登着一则小新闻:《精神病院旧址发现非法实验室,疑似进行人体克隆研究》。
他合上报纸,望向窗外。
云层之上,阳光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