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假千金苏玥烧死在阁楼,临死才知她是林家养女。
重生回到认亲宴,苏玥正戴着我的祖传玉镯炫耀。
姐姐别介意,爸妈说我的气质更适合传家宝。
我笑着打开手机银行,余额九位数页面晃花了养父母的眼。
镯子让给你,毕竟……
你偷来的十八年,该还了。
爷爷的龙头拐杖重重杵地:晚晚才是苏家唯一继承人!
宴会结束,我拨通加密电话:开始收购林氏股票。
苏玥跪着求我放过她家。
晚了,我晃着红酒轻笑,你点火时,就该想到今天。
第一章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耳膜,巨大的撞击力将我狠狠掼向前方,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浓重的血腥味堵住喉咙,温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视野里只剩下破碎挡风玻璃外,城市霓虹扭曲成一片猩红的光斑。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那炼狱般的景象再次清晰无比地灼烧着我的神经——狭窄逼仄的阁楼,呛人的浓烟滚滚,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老旧的地板和堆积的杂物。门被从外面死死锁住,无论我怎么哭喊、怎么绝望地用身体撞门,都纹丝不动。门外,隔着噼啪作响的火声,传来苏玥那娇柔甜美、此刻却淬了毒般阴冷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脏:
姐姐,安心去吧。你活着,爸妈和我都不安心呢。毕竟……林家真正的女儿回来了,你这个占了十八年位置的假货,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这把火,烧得干净。
原来如此!
原来那对口口声声说我是他们亲生骨肉的林家夫妇,不过是鸠占鹊巢的窃贼!他们真正的女儿苏玥,早已被苏家找回,成了高高在上的真千金!而我这个碍眼的假货,挡了路,就该被一把火烧成灰烬!
恨意如同滚烫的岩浆,在濒死的冰冷躯体里疯狂奔涌,几乎要冲破这脆弱的皮囊!
滴——滴——
心电监护仪单调而尖锐的蜂鸣猛地刺破混沌,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太阳穴。我倏地睁开眼,刺目的白炽灯光芒晃得人眩晕。没有灼热的火焰,没有呛人的浓烟,只有医院消毒水那冰冷刺鼻的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
我猛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完好无损的手。皮肤光洁,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没有被烧焦的蜷缩与狰狞。
我还活着
不,不对。
我挣扎着坐起,目光急切地扫过病房。床头柜上,一份摊开的烫金请柬刺痛了我的眼——上面清晰地印着苏玥的名字,还有一行张扬的大字:恭迎苏家明珠苏玥归家晚宴。
日期……是我被那对所谓的父母骗去林家老宅,然后被苏玥锁进阁楼纵火的前一天!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中轰鸣。
不是梦。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刻骨铭心的背叛,那被活活烧死的绝望……清晰得如同昨日。
我回来了。
回到了这场名为归家、实则为我和苏玥命运彻底颠倒的鸿门宴开始之前!
第二章
晚晚你醒了病房门被推开,林母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堆满虚假担忧的脸探了进来,身后跟着神色略显不耐的林父。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受了惊吓,有点轻微脑震荡,不过问题不大。她快步走到床边,语气是熟悉的温柔,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算计,晚上的宴会可不能耽误,苏家……那可是真正的顶级豪门!玥玥能认祖归宗,是天大的福气,我们做养父母的,脸上也有光啊。
她口中的玥玥,自然是指苏玥。而我,林晚晚,在她口中,不过是那个受了点惊吓的养女。
我看着他们,前世被烈火焚身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就是这对夫妇,用十八年的谎言编织成牢笼,最后亲手将我推向地狱!我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和胸腔里翻腾的恨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我没事。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凉,宴会……我准时到。
林母似乎松了口气,脸上虚假的笑容真切了几分:那就好!晚晚最懂事了。快去收拾收拾,礼服妈妈给你准备好了,就在车上。虽然比不上玥玥今晚的排场,但也是妈妈精心挑选的。她亲昵地拍了拍我的手背,那触感却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精心挑选一件过季的、颜色暗沉、款式保守的旧款礼服,只为了在苏玥那光芒万丈的归家宴上,更加衬托我的落魄和她的尊贵罢了。
我垂下眼睫,遮住眸底汹涌的寒冰,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精心挑选很好。
今晚,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精心。
第三章
夜幕降临,苏家位于半山的庄园灯火通明,宛如一座璀璨的水晶宫。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流淌的香槟,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权力交织的奢靡气息。今晚的主角,无疑是刚刚认祖归宗的苏家真千金——苏玥。
她穿着一身当季最新款的Valentino高定礼服,浅粉色的薄纱层层叠叠,缀满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将她衬托得如同童话里走出的公主。她正被一群名媛贵妇簇拥在中央,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羞涩又无比骄傲的笑容。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那只通体碧绿、水头极足、隐隐透着温润灵气的翡翠玉镯。
那镯子……
我的目光瞬间凝固。
前世,直到被烧死,我才从苏玥恶毒的炫耀中得知,这苏家祖传的、象征着身份与继承权的玉镯,本该属于我!属于真正的苏家血脉!却被她这个冒牌货,在认亲的第一天,就堂而皇之地戴在了手上!
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尖锐。我穿着一身林母精心挑选的、灰扑扑的旧款礼服,像一抹不合时宜的阴影,站在大厅相对安静的角落。这身打扮,与周遭的奢华格格不入,也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轻蔑的打量。
苏玥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她微微侧过头,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一丝挑衅。她姿态优雅地分开人群,在一道道追随的目光中,款款向我走来。
姐姐,你来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天生的娇憨,瞬间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刚才在跟几位世伯家的千金聊天,没顾上招呼你,姐姐不会怪我吧
她停在我面前,刻意将戴着玉镯的左手微微抬起,那抹浓艳的碧色在灯光下流转,晃得人眼晕。周围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过来,带着看戏的兴味。
怎么会。我迎上她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苏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伸出右手,指尖状似亲昵地轻轻拂过左手腕上那价值连城的玉镯,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炫耀和隐隐的施舍:对了,姐姐,你看这镯子,漂亮吗是爷爷今天亲自给我戴上的,说是苏家祖传的信物呢。爸妈也说……她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身上那件寒酸的礼服,唇角的弧度加深,……说我的气质,更衬得起这传家宝的贵气。
她微微歪着头,眼神无辜又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第四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些,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轻笑声。林父林母不知何时也挤到了近前,林母脸上堆着假笑,连忙附和:是啊晚晚,玥玥说得对,这镯子就该戴在她手上,这才是真正的千金气度!你……你向来懂事,别小心眼儿。
林父也皱着眉,语气带着惯常的、对我的不满和轻视:一件首饰而已,晚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让苏家看笑话。
丢人现眼看笑话
我胸腔里那团冰冷的火焰几乎要破体而出。前世,就是他们这副嘴脸,将我一步步推入深渊!
看着苏玥那得意洋洋、如同展示战利品般的姿态,看着林父林母那副迫不及待为假千金摇旗呐喊、将我踩在脚下的谄媚模样,我反而缓缓地、缓缓地笑了。
那笑容,没有半分温度,像冰原上骤然绽放的霜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冷冽。
介意我轻声重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
在所有人——包括苏玥和林家夫妇——或轻蔑、或等着看我失控出丑的目光注视下,我慢条斯理地从那件廉价礼服的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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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亮起,解锁。
第五章
我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动作从容不迫。然后,我将手机屏幕,毫无预兆地、直直地翻转过来,对准了苏玥那张写满得意的脸,更对准了旁边伸长脖子、一脸刻薄算计的林父林母!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个银行APP的账户余额页面。
那一长串触目惊心的数字,如同最锋利的针,瞬间刺破了苏玥和林家夫妇眼中所有的得意和轻蔑!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
整整九位数的庞大财富,以一种绝对冰冷、绝对强势的姿态,赤裸裸地展示在璀璨的水晶灯下!那串数字的长度,几乎要溢出屏幕!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围那些看戏的、议论纷纷的声音,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
苏玥脸上那完美的、带着施舍意味的笑容,像被泼上了强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僵硬、碎裂!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的手机屏幕,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精心打理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林父林母的反应更加不堪。
林母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嘴巴张成了一个夸张的O形,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地黏在那串天文数字上,仿佛要把它生吞下去。她精心保养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颤抖着指向屏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父那张一向维持着商人精明和虚伪威严的脸,此刻血色褪尽,一片惨白。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脑袋,身体猛地晃了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撞到了身后端着托盘的侍者。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红色的酒液溅湿了他昂贵的西裤裤脚,他却浑然不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九位数的余额死死盯住,眼神里充满了贪婪、震惊、恐惧,以及一种被愚弄了十八年的巨大荒谬感!他看我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彻底的陌生和……惊骇!
一个镯子而已,我的声音不高,却在死一般寂静的大厅里清晰地回荡,像冰珠滚落玉盘,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漠然和掌控,你喜欢,就让给你戴好了。
第六章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苏玥惨白如纸的脸,扫过林父林母那副如同见了鬼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最后,落回苏玥手腕上那抹刺眼的碧绿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
毕竟……
我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寒冰的重锤,狠狠砸在苏玥和林家夫妇的心口:
你苏玥,偷来的这十八年富贵人生……
是时候,连本带利地……
还回来了。
轰隆——!
如同平地惊雷炸响!
放肆!一声低沉威严、带着雷霆之怒的暴喝骤然响起,如同狮吼,瞬间压过了所有细微的抽气声和酒杯碎裂的余音。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一位身着暗红色唐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拄着一根通体黝黑、顶端镶嵌着狰狞龙首的沉重拐杖,在几位气势沉稳的中年人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怒火,视线如同冰冷的刀锋,直直刺向呆若木鸡的林父林母,以及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苏玥!
正是苏家真正的掌舵人——苏振邦!
苏老爷子龙行虎步,每一步踏出,那沉重的龙头拐杖都重重地杵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极具压迫感的咚!咚!声,像是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他径直走到我身边,布满皱纹却依旧有力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稳稳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那掌心传来的温热,驱散了我周身刻意营造的冰冷,带来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安定感。
我苏振邦的孙女,苏家血脉唯一的正统继承人,苏晚!老爷子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和滔天的怒意,响彻整个宴会大厅,岂容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在这里指手画脚,肆意欺凌!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剜向面无人色的林父林母:林家呵!一个靠着钻营投机、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当年医院阴差阳错,让我苏家的明珠流落在外,被你们这等货色收养,已是天大的不幸!你们不思感恩,竟敢伙同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欺辱我苏家真正的金枝玉叶!谁给你们的狗胆!
野种两个字,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苏玥脸上。她身体剧烈一颤,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瞬间褪尽的血色,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屈辱和恐惧的泪水,却连一个字也不敢反驳,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林父林母更是被骂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林父额头冷汗涔涔,结结巴巴地想辩解:苏、苏老……这、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晚晚她……
闭嘴!苏老爷子龙头拐杖猛地往地上一顿,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打断了他所有苍白无力的辩解。晚晚的名字,也是你这等下作东西配叫的他怒极反笑,环视着鸦雀无声的满堂宾客,每一个字都如同金玉掷地,宣告着不容置疑的权柄归属:
都给我听清楚了!从今日起,苏晚,便是我苏氏集团唯一且法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所拥有的一切,是她与生俱来的尊荣!任何人,胆敢对她有半分不敬,便是与我苏家为敌!与我苏振邦为敌!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宴会厅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了。
第七章
所有的目光,惊疑的、敬畏的、恍然大悟的、难以置信的,最终都带着无比的复杂,聚焦在那个穿着旧款礼服、却身姿笔挺如青松的少女身上。她肩头,压着苏家老爷子那只象征无上权威的手。
苏玥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嫉恨,还有一丝彻底崩溃的茫然。她手腕上那只碧绿的祖传玉镯,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烧红的烙印,烫得她浑身发抖。
林父林母更是面如死灰,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看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养女,而是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悔恨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又亲手葬送了怎样泼天的富贵!
苏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不再看那一家子跳梁小丑,布满老茧却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声音放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晚晚,跟爷爷去书房。有些家事,该清算了。
我微微颔首,敛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平静地应道:是,爷爷。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我搀扶着爷爷的臂弯,转身。挺直的脊背,如同在废墟中新生的翠竹。身后,是林家三人彻底崩塌的世界,以及满堂宾客无声的震撼。
宴会厅奢华的水晶灯依旧流光溢彩,却再也照不亮苏玥和林家夫妇惨白如纸的脸。爷爷宣布我继承人身份的话语,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他们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
我扶着爷爷坚实的手臂,在无数道目光的洗礼下,一步步走向通往二楼书房的旋转楼梯。那沉重的龙头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胜利的鼓点,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书房厚重的红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楼下残余的喧嚣。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如同铺陈开的星河。
爷爷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坐下,示意我在对面落座。他没有立刻开口,那双饱经沧桑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
晚晚,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却带着千钧之力,那串数字……不是苏家的钱。他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我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坦然地点点头:是。是我自己赚的。
没有解释过程,没有描述艰辛,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在爷爷这样的老狐狸面前,任何多余的粉饰都是徒劳。
爷爷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言喻的光芒,像是欣慰,又像是更深沉的复杂。他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林家……还有那个苏玥,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他们对你做的事,爷爷都知道了。
他没有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仿佛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他眼中沉淀着风暴过后的沉静杀意,你想怎么处置
处置
第八章
我微微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翻腾的、属于前世的血色火焰。被烈火焚身的痛楚,苏玥锁门时那淬毒的话语,再次清晰地灼烧着我的神经。
爷爷,我抬起头,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苏家是苏家,我是我。苏家的家法,由您定夺。至于我……
我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幽光映亮了我半边侧脸,也映亮了我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自己的债,我自己讨。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解锁,进入一个界面极其简洁、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通讯软件。联系人列表里,只有一个代号——【影】。
我点开对话框,没有丝毫犹豫,输入了一行冰冷的指令:
开始行动。目标:林氏集团。全面收购二级市场流通股,启动‘清盘者’预案。不计成本,不计代价。我要在三天内,看到它易主。
信息发送成功。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情感宣泄。只有最简洁、最冷酷的商业指令。如同下达给死神的命令。
爷爷静静地看着我的动作,没有阻止,没有询问。他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深沉的理解和……默许。他缓缓靠向椅背,手指摩挲着龙头拐杖上那冰冷的龙首雕刻。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只是这万家灯火之下,一场针对林家的、无声的金融绞杀,已然拉开血腥的序幕。
接下来的三天,江城商界如同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
林氏集团,这个原本在江城也算小有名气、根基稳固的上市公司,毫无征兆地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
第一天,开盘即暴跌。几笔来历不明、数额巨大的抛单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引发了恐慌性踩踏。股价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路向下俯冲,毫无抵抗之力。
林父的电话几乎被打爆。银行催贷,供应商催款,合作方纷纷质疑观望。他焦头烂额,四处求援,试图找出幕后黑手,却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神秘而强大的资本力量——它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将林氏紧紧缠绕。他试图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金护盘,却发现杯水车薪,他砸进去的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汹涌的卖盘吞噬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更加猛烈的做空报告如同雪片般飞来。一份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报告,精准地揭露了林氏集团财务报表中长期存在的猫腻、关联交易的疑点、以及几个核心项目存在的巨大风险和资金挪用问题。这些报告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插入了林氏的心脏。股价再次无量跌停,封单如山,市场信心彻底崩塌。林氏集团,一夜之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毒瘤。
林父一夜白头。他瘫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代表公司市值的数字疯狂缩水,如同看着自己毕生心血被凌迟。他疯狂地拨打所有能想到的电话,语气从最初的强硬到哀求,最后变成了绝望的哭嚎:救救我!求求你们!是谁到底是谁在搞我!
第三天,开盘仅仅十五分钟,林氏集团毫无悬念地再次跌停。市值蒸发殆尽,资不抵债的传闻甚嚣尘上。就在林父彻底崩溃,准备宣布破产重组的前一刻,一份来自证监会的立案调查通知书和一份法院的财产冻结令,几乎同时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最后的希望,被彻底掐灭。
第九章
而此刻,苏家庄园主楼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冰冷的秋雨。雨水敲打着庭院里昂贵的石材和精心修剪的花木,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一辆沾满泥泞、狼狈不堪的黑色轿车,如同丧家之犬般,歪歪斜斜地冲破雨幕,急停在气派的雕花铁门外。车门猛地被推开,林父林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下来,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体面。他们身后,跟着同样淋得如同落汤鸡、脸色惨白如鬼、眼神空洞绝望的苏玥。
开门!求求你们开门!我们要见苏晚小姐!求求你们通报一声!林母声嘶力竭地拍打着冰冷的铁门,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在她那张曾经保养得宜的脸上肆意横流,声音凄厉得如同厉鬼哭嚎。
晚晚!晚晚!是爸爸妈妈错了!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我们不是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林氏没了,我们就什么都没了!看在我们养了你十八年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林父也扒着铁门栏杆,对着灯火通明的主楼方向嘶喊,声音沙哑破碎,充满了穷途末路的恐惧。
苏玥站在冰冷的雨水中,昂贵的礼服被泥水溅得污浊不堪,紧贴着身体,冻得她瑟瑟发抖。她看着父母那副摇尾乞怜的丑态,看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无上权势和财富的铁门,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她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铁门纹丝不动。庄园内一片寂静,只有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们狼狈的身影,仿佛在冲刷着这世间最肮脏的污垢。
主楼顶层,视野最好的露台。
巨大的落地玻璃隔绝了外面的凄风冷雨,只留下清晰的雨线滑落的痕迹。室内温暖如春,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勃艮第红酒醇厚的芬芳。
我穿着舒适的真丝家居服,慵懒地靠在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手中,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里,盛着半杯如红宝石般瑰丽的酒液。
露台门无声地滑开,管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微微躬身:小姐,他们还在门外……淋着雨。
我的目光,透过朦胧的雨幕和冰冷的玻璃,落在那三个在铁门外如同落水狗般挣扎哀求的身影上。林父林母还在徒劳地拍打哭喊,苏玥则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僵硬地站在雨里。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影】发来的最新信息:
林氏集团
96.7%
流通股收购完成。绝对控股权已确立。证监会和法院文件送达,林国栋(林父)名下所有资产,包括其配偶及关联人苏玥名下资产,已全部冻结。‘清盘者’完成。
冰冷的文字,宣告着一个商业帝国的彻底覆灭,也宣告着门外那三人……真正的穷途末路。
第十章
我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看着那瑰丽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完美的弧度。
露台的玻璃门被轻轻敲响,管家再次出现,声音压得很低:小姐,苏玥小姐……她说想单独见您一面。
单独见我
我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有意思。
让她进来吧。我放下酒杯,声音听不出情绪,带到一楼的小会客室。
一楼那间用于临时接待的小会客室,温暖干燥,与门外的凄风苦雨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雪松香薰气息。
苏玥被带了进来。她浑身湿透,昂贵的礼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曲线,冻得嘴唇青紫,身体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雨水顺着她凌乱的发梢滴落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那张曾经精心描画、楚楚可怜的脸,此刻只剩下惨白和憔悴,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眼神空洞,却又在看向我时,骤然爆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疯狂的亮光。
门在管家身后无声合拢。
扑通!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尊严可言。苏玥双膝一软,重重地、毫无缓冲地跪倒在我面前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那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会客室里格外清晰刺耳。
姐……苏晚!苏晚小姐!她抬起头,泪水混着未干的雨水疯狂涌出,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彻骨的恐惧和卑微的乞求,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家!放过林氏吧!
她双手死死抓住我家居服的裤脚,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力气大得指节泛白,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语无伦次,涕泪横流,昔日那副高高在上的骄傲姿态荡然无存,我不该嫉妒你!不该听信爸妈的话!更不该……更不该……她似乎想说出那个最深的罪孽,却终究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卡在喉咙里,只发出破碎的呜咽。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占了你的位置!是我贪图富贵!是我该死!她开始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击着坚硬的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很快便红肿起来,渗出血丝。求求你!只要你放过林氏,放过我爸妈!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离开江城,永远消失在你面前!求求你……求求你了……
她卑微地匍匐在我脚边,像个最下贱的奴仆,额头上的血混着泪水和雨水,在她惨白的脸上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那凄厉的哀求声,在温暖的会客室里回荡,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绝望。
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表演。指尖轻轻拂过水晶杯冰凉的杯壁。
看着她这副摇尾乞怜、涕泪横流的丑态,看着她额头上那刺目的血痕,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和卑微……前世阁楼里那灼热的火焰,那呛入肺腑的浓烟,那被绝望锁死的门,还有她门外那淬毒般阴冷得意的声音,再次无比清晰地灼烧着我的记忆。
放过你我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会客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哀求声。音调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和……嘲弄。
我微微倾身,靠近她那张写满惊惶和卑微的脸,目光如同冰锥,直直刺入她灵魂深处。
苏玥,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叫出她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当你锁上那扇门,亲手点燃那把火的时候……
我的声音骤然压低,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轰!
苏玥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一道无形的九天玄雷狠狠劈中!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哭泣、所有的哀求,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此刻因为极致的惊恐而瞪大到极限,瞳孔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她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像是离水的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知道那场火……那场她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足以将一切秘密和假货一起焚毁的烈火!
她眼中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不再是面对财富和权势崩塌的恐惧,而是面对一个洞悉了她最深、最黑暗罪孽的魔鬼的恐惧!一种灵魂都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灭顶之灾!
我缓缓直起身,不再看她那副彻底崩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般的模样。
端起茶几上那杯如血般瑰丽的红酒,轻轻晃动。瑰丽的酒液在晶莹剔透的杯中旋转,折射着顶灯温暖的光芒,映在我平静无波的眼底,却泛不起一丝涟漪。
窗外,秋雨依旧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仿佛永无止境。冰冷的雨线交织成网,将庄园外那三个绝望的身影牢牢困住。
手机屏幕无声亮起,【影】的信息简洁如刀:
林氏集团,已更名。
指尖划过冰凉的屏幕,我点开另一个加密的通讯界面,输入早已准备好的指令:
‘玫瑰庄园’计划,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