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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如潮,走马灯一样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映着,最后停留在许易和南溪牵着的手。
许易,我那点真心被糟践的一点不剩,我爱不动了。
眼前雾蒙蒙一片,止不住的泪,许则什么话也不说,只那么静静的看着我,随即叹了叹气,单膝下跪伸手擦了擦我的泪。
晏晚,你什么时候才能看看身后的我那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附近的肮脏小巷子里,那个时候我只是许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所有人都讨厌我,憎恨我,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从一出生就成了罪恶。
我没有爱我的亲人,也没有朋友,天地之大,蜉蝣身小,连我的一席之地也容不下,唯一能和我说话的,是巷子里的那只小猫。
我刚见它时,它小小的睁不开眼,连叫息声都微弱,没人要我,也没人要它,鬼使神差的,我竟觉得我和它有些相似,下定了心思要养它。
可许易见不得我好,那天进了巷子里非要把它带走,是你和他说了好半天的话,才能把它留下。
好多个日子里我都看见你,蹲在逼仄的小巷里,一点点喂小猫肠。
晏晚,你留下了我的小猫,也留下了我对人间的最后一点幻想,所以,你愿不愿意来我身边,让我陪你走完剩下的人间
许则的眼眶微红,说话的音里也打着颤,一字一句认真的不行,他的爱太过真诚,我一时胆怯,只能扭过头不回答他的话。
他倒是不急,只苦笑着把我抱到床上,掖了掖被角,声音轻轻的说,他会给我一个家。
屋里关了灯黑漆漆一片,他身上的薄荷气味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那一瞬间理智分崩离析,大脑叫嚣着说想要被爱。
于是神志不清,我开了口说话。
我在城里当了好久的脱衣舞娘,早就被人看透摸光了,不干不净,你不嫌脏
空气静了一瞬,他没说话,我像是懂了他的答案,只能强撤了扯嘴角,露出自嘲的笑,随即将头埋进枕头里。
刚想开口圆话,就听他声音低沉暗哑的开了口。
贞洁不贞洁的,我全然不在意。
在我心里,你永远干干净净,立于我心尖尖的地方。
可我还是怪…
他话没说完,便顿了顿,摸着黑牵上了我的手,我刚刚悬着的心又升了起来。
可我还是怪自己爬的太慢,来的太晚,让你一个人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你身上这么多的伤,疼不疼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也委屈的哭
晏晚,我能给你一个家的。
我死死的咬着唇,直至血腥气息萦绕在鼻尖都没有松开,我怕,怕他听到我的哭声,怕我哪点柔软的地方,再次被戳伤。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受了委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哭一场,便依旧能挺着看第二天的太阳。
许则倒在了床上,虚抱着我,轻轻呢喃着歌谣。
于是这么多年里,我第一次没借助药物,睡了个安稳觉,没有人顶着醉意拍打我的门叫我滚出去,也没有人将我衣衫扯下按在床底。
今夜,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