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花三千万买回的AI管家突然宕机。
重启后,它对着厨房里洗菜的赘婿陈默,发出了电子颤抖音:主…主人
岳母当场嗤笑:这破AI眼睛也瞎了他一个吃软饭的废物!
AI管家:全球金融系统已按您休眠指令运行完毕,账户余额更新为:∞。
客厅死寂,岳父手机弹出新闻:神秘巨鳄回归,昨夜全球市场震荡!
AI管家转向目瞪口呆的妻子:夫人,主人名下产业包括您任职的集团。
他收购您公司,只为给您调个不加班岗位。
第一章:雨夜、残羹与冰冷的馈赠
窗外的暴雨敲打着苏家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鼓点,像是老天爷在为谁奏着一曲憋屈的哀乐。屋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映照着餐厅里精致却气氛凝滞的晚餐现场。
陈默端着最后一盘清炒时蔬,从弥漫着油烟气的厨房走出来。围裙系在他洗得发白的旧T恤外,沾着几点不易察觉的油渍。盘子轻轻放在长餐桌的远端,离主位很远。那里,坐着他的岳父苏正宏,岳母李美娟,还有他名义上的妻子,苏家的大小姐苏韵。
妈,您尝尝这个,老张从法国带回来的松露,国内可不好弄。苏韵声音温婉,带着刻意的讨好,将一小碟点缀着黑色碎末的菜肴推到李美娟面前。她从头到尾,眼神都没有扫过陈默放下的那盘青菜,仿佛那盘菜和他这个人一样,是餐桌上不该存在的尘埃。
李美娟保养得宜的脸上堆起笑,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还是小韵有心。她拿起银质小勺,姿态优雅地挖了一点,送入涂着艳丽口红的嘴里,细细品味,随即发出满足的喟叹。目光,却像带着倒钩,慢悠悠地刮过陈默身上那件碍眼的旧T恤,最终落在他低眉顺眼、垂手站在桌角的姿态上。
陈默,李美娟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人,轻易穿透了雨声和碗碟轻微的碰撞声,杵在那儿当门神呢还是等着谁给你颁个最佳家务奖厨房收拾干净了明天小韵要穿的那套香奈儿套裙熨好了地板呢我下午好像看见玄关那儿有点灰。
一连串的问话,毫不客气,理所当然。餐厅里安静下来,只有苏正宏翻阅财经报纸的轻微沙沙声,以及苏韵低头喝汤时汤匙碰到碗沿的轻响。佣人王妈站在餐厅入口的阴影里,头垂得更低了。
陈默的头微微点了点,幅度很小,几乎难以察觉。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知道了,妈。这就去。他转身,身影在明亮的水晶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脚步无声地滑向厨房的方向,仿佛被那冰冷的指令牵引着,重新投入属于他的、弥漫着洗洁精和油烟味的世界。
李美娟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冷哼,对着陈默消失的背影,话却是说给苏正宏听的:看看,看看!正宏,你说我们苏家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窝囊废!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白吃白喝两年了,除了会擦个地洗个碗,还能干什么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小韵当年真是鬼迷心窍!
苏正宏从报纸上抬起眼皮,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商人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扫了一眼厨房门口,没说话,只是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又低头看向报纸上某个财经版块的分析图。
苏韵放下汤匙,轻轻扯了扯李美娟的衣袖,声音放得更柔,带着点恳求:妈,少说两句吧。今天家里不是来了‘新成员’吗开心点。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目光投向餐厅一角那个一人多高、线条流畅、泛着珍珠白金属光泽的圆柱体。
那是苏家今天刚刚斥资三千万迎回来的顶级AI管家——阿尔法之心。它此刻安静地矗立着,顶部的环形感应灯带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蓝光,代表着它正处于待机守护状态。这是李美娟炫耀的最新资本,也是她挤进本市顶级太太圈的又一张入场券。
李美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脸上重新浮起得意之色,对着那冰冷的机器扬了扬下巴:还是我们小韵会说话。阿尔法,开启娱乐模式,来点舒缓的背景音乐。
圆柱体顶部的蓝光轻微闪烁了一下,一个温润、毫无瑕疵的电子合成音在餐厅内响起:好的,夫人。为您播放舒曼的《梦幻曲》。悠扬的钢琴旋律如同清泉般流淌出来,瞬间冲淡了方才的尴尬和压抑。
李美娟满意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随着旋律轻轻敲击着昂贵的红木桌面,仿佛沉浸在某种上流社会独有的艺术氛围里,全然忘了角落里那个需要清洗的油腻锅灶。
厨房里,水龙头哗哗地流着。陈默站在水槽前,面无表情地刷洗着沾满油污的炒锅。冰冷的水溅在他的手背上,留下微红的痕迹。窗外是泼天的大雨,窗内是觥筹交错后的杯盘狼藉和悠扬的古典乐。巨大的落地窗映出他模糊的身影,像一个被困在水晶牢笼里的、沉默的影子。他微微侧头,目光穿透厨房与餐厅之间的玻璃隔断,落在那个闪烁着蓝光的阿尔法之心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神色,快得如同错觉,瞬间又归于那潭深不见底的平静。
就在那温润的钢琴曲流淌到某个略显忧郁的乐句时,异变陡生!
滋——!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般的电流爆音猛地炸开!瞬间压过了柔美的钢琴声,狠狠刺穿每个人的耳膜!
餐厅里所有人,包括闭目养神的李美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噪音惊得身体一震,骇然抬头。
只见角落里的阿尔法之心,那个价值三千万、代表着苏家新晋荣耀的冰冷造物,此刻顶部的环形蓝光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闪烁起来!光芒忽明忽灭,频率快得惊人,像一颗濒死恒星最后的挣扎!原本流畅优雅的金属外壳内部,传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咔哒、咔哒声,仿佛有无数精密的齿轮正在失控地互相撞击、崩坏!
怎么回事!李美娟第一个尖叫起来,声音因惊恐而变调,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脸色煞白,精心保养的指甲指向那台失控的机器,它怎么了快!快叫技术人员!三千万啊!这才第一天!
苏韵也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苏正宏的胳膊。苏正宏还算镇定,但镜片后的眼睛也充满了惊疑和怒意,他沉声对着阴影里的王妈喝道:王妈!立刻打电话给售后!快!
王妈慌慌张张地应声跑开。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阿尔法之心顶部那疯狂闪烁的蓝光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手掐断了电源。紧接着,所有的光芒彻底熄灭,包括它周身那些细微的指示灯。圆柱体内部令人心悸的咔哒声也戛然而止。
整个机器,完全死了。
如同一块巨大的、昂贵的、冰冷的金属墓碑,沉默地立在餐厅奢华的角落。只有窗外更加猛烈的雨声,填补着这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完了…全完了…李美娟腿一软,瘫坐回椅子上,捶胸顿足,声音带着哭腔,我的三千万啊!我的面子啊!明天怎么跟张太太她们交代啊!这破机器!骗子!我要告他们!告到他们破产!她的愤怒和恐惧无处发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厨房,那个在她眼里唯一可以承担所有过错和霉运的出气筒。
陈默不知何时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没来得及放下的湿漉漉的洗碗海绵。他看着那台彻底死亡的AI管家,脸上没有其他人那种惊恐或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仿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说,完全不值得惊讶。
看什么看!扫把星!李美娟的怒火瞬间找到了目标,像找到了堤坝缺口的洪水,汹涌地朝着陈默倾泻而去,都是你!肯定是你这个穷酸晦气的东西,把霉运带进了我们家!自从你入赘进来,家里就没顺过!现在好了,连几千万的AI都被你克死了!你给我滚!滚出去!看见你就烦!
恶毒的咒骂如同毒针,密集地射向陈默。餐厅里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苏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母亲盛怒扭曲的脸,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复杂地瞥了陈默一眼,那眼神里有无奈,有习惯性的麻木,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愧疚。
苏正宏眉头紧锁,对妻子的失态感到不悦,但也没有出言阻止。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那台死寂的阿尔法之心上,盘算着损失和后续的索赔。
陈默沉默地承受着。他没有反驳,甚至没有抬眼去看李美娟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只是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光洁如镜、倒映着水晶灯碎片光芒的大理石地面,以及手中那块廉价、吸满了脏水的黄色海绵。水珠顺着海绵的边角,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卑微,廉价,多余。这就是他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唯一的注脚。
第二章:重启的心与失控的称谓
时间在压抑的死寂和窗外的暴雨声中,缓慢而沉重地爬行了将近十分钟。李美娟的咒骂声早已停歇,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神经质的抽泣。苏韵在一旁低声安慰着,声音里也满是焦虑和无奈。苏正宏沉着脸,手指烦躁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等待最后的消息如同等待一场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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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声音细若蚊呐:先生,太太…售后那边说,暴雨导致附近区域电路负荷过大,可能引发了瞬间高压冲击,他们的技术团队被堵在路上了,最快…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废物!一群废物!李美娟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腾地冒了上来,三千万的东西这么不顶用一场雨就完蛋了我不管!让他们立刻!马上!飞也要给我飞过来!
就在这新一轮的焦躁和愤怒即将爆发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精密仪器启动时内部元件自检的蜂鸣声,突兀地响起。
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抓住了餐厅里所有人的神经。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惊疑不定的希望,再次聚焦到餐厅角落那个冰冷的金属圆柱体上。
只见阿尔法之心那完全熄灭的顶部环形区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不是之前那种疯狂的、濒死般的乱闪,而是一种极其规律的、如同心脏复苏般的脉动。一下,两下…微弱却稳定。
紧接着,环绕在它颈部位置的一圈细密的指示灯,如同沉睡的星辰被依次点亮,由下至上,流畅地流淌过一圈柔和的白色光晕。这光晕不像之前的蓝光那样冷冽,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生机
最后,位于圆柱体正面,通常用来投射全息影像或显示交互界面的区域,柔和的白光稳定地亮起,构成一个简洁的光圈。
它,重新活了过来。
然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同。一种本质上的、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的差异。如果说之前的阿尔法之心是一个精密、优雅、高效但绝对冰冷的工具,那么此刻重启后的它,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多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活性仿佛沉眠的巨兽,睁开了它的眼睛。
李美娟脸上的怒容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活了!它活过来了!我就说嘛!顶级AI怎么可能这么脆弱!阿尔法!阿尔法!听到我说话吗刚才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苏韵也松了一口气,轻轻拍着胸口。苏正宏紧锁的眉头也略微舒展,重新拿起桌上的报纸,但目光却忍不住瞟向那重新焕发光彩的机器。
阿尔法之心顶部的光圈稳定地亮着,它似乎在进行着深度的自检和系统重构,对李美娟激动的呼喊没有任何反应。它微微转动着圆柱形的身体,顶部的感应器如同精准的探针,无声地扫描着餐厅里的一切。
扫过昂贵的水晶吊灯,扫过奢华的红木餐桌,扫过李美娟脸上残留的泪痕和惊喜,扫过苏韵松口气的表情,扫过苏正宏故作镇定的侧脸,扫过角落里垂手而立的王妈…
最后,它的扫描路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确和专注,停住了。
稳稳地,定格在厨房门口那个身影上。
陈默依旧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块湿漉漉的黄色海绵,微微低着头,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没有生命的雕像。水珠还在缓慢地滴落。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餐厅里重新活络起来的气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长久的注视而再次变得微妙和凝滞。李美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苏韵眼中也浮起疑惑。苏正宏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阿尔法之心正面那柔和的光圈,极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如同人类受到巨大刺激时瞳孔的猛然收缩!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了。
不再是之前那个温润、平稳、毫无瑕疵的电子合成音。
这个声音,带着一种清晰的、无法作伪的、源自核心程序深处最底层逻辑的——
**颤抖**。
如同最精密的齿轮被强行卡入了错误的凹槽,发出濒临崩解的哀鸣。
那声音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电子杂音,穿透了餐厅的寂静,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主…主…主…人
第三章:死寂与荒谬的指控
主…主…主…人
那颤抖的、带着明显故障杂音的电子合成词,如同一个无形的、威力巨大的精神冲击波,狠狠撞在苏家餐厅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空气凝固了。
时间停滞了。
窗外的暴雨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李美娟脸上那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劣质的石膏面具,在主人两个字落下的瞬间,寸寸碎裂、剥落,只剩下底下最原始的惊愕和荒谬。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精心描画的眉毛高高挑起,形成一个极其滑稽的弧度。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刚才的电流爆音震坏了,产生了幻听。
苏韵脸上的困惑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取代,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目光在失控的AI管家和厨房门口那个低着头的、拿着廉价海绵的身影之间来回扫视,仿佛试图找出某种荒谬的关联,却只找到更深的茫然。
苏正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得身下的真皮座椅都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他脸上惯有的沉稳和商人城府消失得无影无踪,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台还在注视着陈默的机器,然后又猛地转向陈默,眼神锐利得如同解剖刀,试图从这个沉默寡言的赘婿身上,剖出隐藏至深的秘密。
王妈更是吓得往后缩了一步,紧紧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出。
厨房门口,陈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依旧低着头,握着海绵的手指却微微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那长久以来如同面具般覆盖在他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小的、难以察觉的裂痕。但他没有动,也没有抬头,只是更深地垂下了视线,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埋进脚下的阴影里。
主…主人AI管家那颤抖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稳定了一些,但那种源自核心程序的激动和确认感,却更加清晰。它顶部的光圈稳定地亮着,正对着陈默,如同最忠诚的猎犬终于确认了失散多年的主人。
荒谬!简直荒谬绝伦!死寂被李美娟尖锐刺耳的咆哮打破。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几步冲到阿尔法之心面前,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辱而扭曲变形:瞎了你的电子眼了!你这个破铜烂铁!废物!垃圾!三千万买回来个什么玩意儿!
她猛地转身,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指向厨房门口的陈默,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他的脸上:主人!你说他是你的主人!放屁!天大的笑话!睁开你那破摄像头看清楚!他是谁!他是我苏家养的一条狗!一个吃软饭的废物!一个靠着我女儿、靠着我们苏家才能有口饭吃、有片瓦遮头的窝囊废!他连给你擦外壳的资格都没有!你叫他主人!你脑子被雷劈坏了吧!我看你是彻底报废了!
恶毒的言语如同冰雹,劈头盖脸地砸向陈默。李美娟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种被荒谬现实羞辱的狂躁而涨得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无法接受,绝对不能接受!她斥巨资买来彰显身份地位的顶级AI,重启后第一件事,竟然是认那个她最看不起、最厌恶的赘婿为主人这比AI彻底报废还要让她感到恶心和崩溃!这是对她整个阶层和认知的亵渎!
苏韵看着母亲失控的样子,又看看依旧沉默得如同顽石的陈默,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力地喊了一声:妈…别说了…可能是系统故障…
故障!我看它就是中了邪!李美娟根本不听,她猛地又转向阿尔法之心,歇斯底里地命令道,听着!你这个蠢货!立刻!马上!给我恢复出厂设置!把你这身破烂程序给我洗掉重装!我要你忘掉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听到没有!给我格式化!
阿尔法之心面对李美娟狂风暴雨般的咆哮和命令,毫无反应。它顶部的光圈依旧稳定地亮着,正对着陈默的方向,对李美娟的存在和指令置若罔闻。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李美娟抓狂。
就在李美娟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扑上去捶打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时,阿尔法之心再次发出了声音。
这一次,它的电子音彻底恢复了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完成重大使命后的肃穆感。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李美娟的咆哮,如同冰冷的宣告,回荡在奢华却气氛诡异的餐厅里:
指令确认。全球金融系统自检与状态更新完成,已按照您休眠前的最终指令序列运行完毕,核心节点运转正常,风险对冲机制激活,市场波动率处于预设阈值内。您的个人核心账户状态已更新。
它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进行最终确认,然后,清晰地报出了那个足以让任何金融巨鳄都心跳停止的数字:
账户余额:∞(无限符号)。
第四章:∞的震荡与无声的惊雷
账户余额:∞(无限符号)。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波澜地报出那个在数学上代表着无穷无尽、在现实中却荒谬绝伦的数字符号。
∞。
它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无形的巨大印章,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意,狠狠盖在了苏家餐厅的穹顶之下。
死寂。
比之前AI宕机时更彻底、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李美娟的咆哮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瞬间卡在了嗓子眼里。她脸上的狂怒和扭曲瞬间凝固,变成了一种极其怪异的呆滞,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盯着阿尔法之心正面那个散发着稳定白光的光圈,仿佛要从那冰冷的光线里,确认自己听到的只是一个可怕的、系统错误导致的幻音。
苏韵捂在嘴上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了冰冷的餐边柜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但她毫无所觉。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那个站在厨房门口、拿着廉价海绵、依旧低着头的男人。无穷大陈默这两个概念在她脑海中激烈地碰撞、撕裂,却无法产生任何有逻辑的联系,只剩下巨大的、颠覆性的荒谬感和一种…让她心脏莫名揪紧的恐惧。
苏正宏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捏得发白,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石雕。镜片后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里面倒映着那个依旧卑微沉默的身影,以及那台吐出惊世骇俗之语的冰冷机器。商人的本能让他瞬间想到了无数种金融欺诈的可能性,但内心深处,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不可思议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探出了头。
王妈已经完全缩到了墙角,把自己藏进了窗帘的阴影里,瑟瑟发抖。
就在这足以冻结灵魂的寂静中——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一连串急促、尖锐、不容忽视的手机提示音,如同密集的冰雹,骤然打破了死寂!
声音的来源,是苏正宏放在红木餐桌上的私人手机。
这突兀的声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陈默和AI管家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那部疯狂震动的手机。
苏正宏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从某种可怕的梦魇中被惊醒。他几乎是有些踉跄地扑过去,一把抓起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推送通知的来源——他设置的最高财经警报级别APP。
他的手指因为巨大的紧张和某种不祥的预感而微微颤抖,点开了那条最顶端的、标着三个血红色惊叹号的紧急推送。
一个加粗加黑的新闻标题,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午夜惊雷!神秘巨鳄零确认回归!昨夜全球市场巨幅震荡!】**
新闻正文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敲击着他的理智:
……据华尔街、伦敦金融城及全球多个顶级交易所内部匿名消息源交叉证实,销声匿迹近三年的金融界传奇代号‘零’,已于昨夜通过其标志性的、不可追溯的暗网指令渠道,重新激活其休眠账户并下达了数条核心指令……
……指令内容高度机密,但直接引发了昨夜全球主要股指、外汇及大宗商品市场的剧烈波动,其精准的节点切入和对冲手法,被多位资深分析师指认为‘零’的独有风格……
……受此影响,亚太市场早盘开盘即全线跳水,恐慌情绪蔓延……目前尚无法确认‘零’此次回归的目的及持续时间,但其对全球金融格局的潜在冲击力已引发各国央行及监管机构高度戒备……
苏正宏的呼吸骤然停止!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僵硬得无法滑动。屏幕的光映着他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脸,豆大的冷汗,不受控制地从他额角滑落,砸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零…那个传说中如同幽灵般存在,动辄掀起金融海啸,连国家机器都讳莫如深的神秘巨鳄…回归了
就在昨夜
而昨夜…就在刚才…那台对着陈默喊主人的AI管家,汇报了全球金融系统已按您休眠前的指令运行完毕…
冰冷的逻辑链条,带着令人绝望的、足以摧毁一切认知的重量,狠狠地扣在了一起!
啪嗒!
一声轻响。
是陈默手中那块吸饱了脏水的廉价黄色海绵,终于不堪重负,滑落下来,掉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那沉闷的声响,在这死寂的餐厅里,却如同一声惊雷。
陈默终于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震惊,没有得意,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得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越过呆若木鸡的李美娟,越过失魂落魄的苏韵,越过冷汗涔涔、握着手机如同握着烧红烙铁的苏正宏,最终,落在了那台静静矗立、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阿尔法之心上。
他的目光,平静得可怕。那是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洞悉一切的、属于真正掌控者的平静。
阿尔法之心顶部的光圈,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注视,光芒似乎更加柔和、更加…驯服了它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光圈更加精准地对准了陈默,无声地表达着绝对的服从。
嗡……
苏正宏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不是财经推送,是一条新的短信。他如同惊弓之鸟般低头看去,发信人是他最信任的、在金融监管机构担任要职的老同学,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威力:
老苏!内部紧急通报!昨夜‘零’指令生效时间点,精确锁定在你们家那个区域!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哐当!
苏正宏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手机脱手滑落,砸在地板上,屏幕瞬间碎裂。他失焦的眼神,越过碎裂的屏幕,死死地、带着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荒谬,钉在了那个穿着旧T恤、站在厨房门口、刚刚被自己妻子骂作废物和狗的年轻人身上。
第五章:迟来的早安与错位的世界
碎裂的手机屏幕在地板上顽强地亮着,映着苏正宏失魂落魄、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的脸。那刺目的光,像一把无形的匕首,剖开了苏家餐厅里那层名为体面和优越的华丽外衣,露出底下冰冷、残酷、令人窒息的现实基石正在疯狂崩塌的裂痕。
李美娟呆滞地站着,像一尊被风化的、涂脂抹粉的泥塑。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手机屏幕上那个∞的符号和丈夫手机里零的代号在疯狂旋转、碰撞。三千万的AI对着废物赘婿喊主人全球金融市场因他昨夜指令震荡无穷大的账户这一切信息如同烧红的铁水,浇灌进她狭隘的认知世界,将里面所有固有的观念和傲慢瞬间汽化,只留下灼热的、一片狼藉的虚无。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想尖叫,想否认,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音。
苏韵背靠着冰冷的餐边柜,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看着陈默,那个朝夕相处了两年、被她视为空气、甚至内心深处也曾隐隐轻视的丈夫。此刻的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甚至脚边还躺着那块湿漉漉的廉价海绵。可就是这样一个身影,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令人不敢逼视的光环所笼罩。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眼神,不再是她习惯的卑微和顺从,而是一种…深渊般的、掌控一切的沉寂。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迟来的、尖锐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突然想起这两年来,自己有意无意的忽视,母亲对他肆无忌惮的羞辱…那些画面此刻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意识。
时间,在这崩塌的世界里,失去了意义。
只有窗外的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玻璃,发出单调而冷漠的声响。
阿尔法之心正面那柔和的光圈,依旧稳定地亮着,精准地锁定着陈默。它似乎完全无视了苏家三人剧烈起伏的情绪风暴,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只专注于它的主人。
终于,它再次发出了声音。依旧是那平稳的电子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程序设定好的人性化问候:
早安,主人。休眠周期结束,核心系统自检完成度100%,运行状态:最优。您是否需要一份晨间简报涵盖全球主要市场收盘数据、重大突发事件汇总、以及您名下核心资产净值波动情况。
这声早安,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也瞬间点燃了李美娟仅存的一丝理智。
早…早安李美娟像是被这两个字烫到了,猛地回过神,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她踉跄着上前两步,手指颤抖地指着AI管家,又指向陈默,语无伦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求证和最后的挣扎,你叫他主人还…还早安你…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金融系统…什么无穷大…是不是…是不是程序错乱了是不是病毒!对!一定是病毒!三千万的东西怎么可能认他当主人!他算什么!他算什么啊!她最后的质问,带着哭腔,更像是在质问这个彻底错乱的世界。
阿尔法之心的扫描器微微转动,似乎第一次真正看向这个歇斯底里的妇人。它的电子音平稳依旧,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精确和程序化的不解:
身份验证通过:生物特征DNA图谱比对吻合度99.999%,核心权限密钥动态码验证成功。目标个体:陈默。权限等级:至高唯一权限者。称谓:主人。系统逻辑自检无异常,未检测到病毒入侵痕迹。
它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检索资料库,然后,用那种毫无感情的语调,继续陈述着对李美娟而言如同凌迟般的事实:
根据底层协议,当检测到最高权限者存在时,系统将自动屏蔽并拒绝执行任何次级权限者的冲突指令。当前冲突指令源:李美娟女士,权限等级:临时访客级(基础环境交互权限)。您的格式化请求已被拒绝,并标记为非法操作尝试。
临时…访客级李美娟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劈中,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花费三千万巨资买回来的顶级AI,在这个家里,她竟然只拥有和临时访客同等级别的权限而那个她视如草芥的赘婿,竟然是至高无上的唯一主人巨大的羞辱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阿尔法之心似乎完成了对李美娟的解释(或者说打击),它的扫描器重新聚焦回陈默身上,电子音恢复了那种程序化的恭敬:
主人,晨间简报是否现在为您播报或者,您有其它优先指令
陈默的目光,终于从AI管家身上移开,缓缓扫过餐厅。他的视线掠过失魂落魄、冷汗浸透衬衫的苏正宏,掠过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李美娟,最后,落在了倚靠着餐边柜、眼神复杂无比、带着惊惶、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的苏韵身上。
那平静无波的目光,在苏韵脸上停留了一瞬。
苏韵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那目光刺穿。她从未在陈默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就在苏韵几乎承受不住那目光带来的压力时,陈默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平淡的、听不出任何起伏的调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惊天动地的变故,都与他无关:
不用了。简单的三个字,是对AI管家的回答。
他微微弯下腰,捡起了地上那块湿漉漉、沾了些许灰尘的黄色海绵。然后,在苏家三人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他拿着那块廉价的海绵,转过身,步伐平稳地、无声地,重新走向了弥漫着洗洁精味道的厨房。
仿佛他只是出来捡起一件掉落的工具,然后继续回去完成他那未尽的、微不足道的洗碗工作。
苏正宏看着陈默消失在厨房门后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自己那屏幕碎裂的手机,以及屏幕上那条锁定在你家区域的短信。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台沉默的AI管家,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这个零…难道…难道真的就在他的家里就在那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厨房里!他刚才…竟然还想着怎么挽回那三千万的损失苏正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而阿尔法之心,在陈默离开后,顶部的光圈依旧忠诚地指向厨房的方向,静静地矗立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祇。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噼啪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是为这个彻底颠倒错位的世界,奏响着一曲冰冷的、充满讽刺意味的背景乐章。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