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保温桶的手突然变得冰凉,金属提把在掌心沁出寒意。
薛睿办公室虚掩的门缝里,飘出他朋友带着调侃的声音：你都和姜问安谈了五年了,准备什么时候给人家一个名份啊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五年来,无数个夜晚,我都在心里偷偷勾勒着我们的未来,可此刻,我却像个外人,在门外等待命运的宣判。
我爱姜问安,但我更爱自由。他的声音慵懒又随意,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再等等吧,她那么爱我,等我玩够了……
透过门缝,我看见他修长的手指勾起女秘书的下巴,嘴角挂着我曾以为专属于我的温柔笑意。
下一秒,他一把将女秘书搂进怀里,炽热的吻落在她娇艳的唇上,那些未说完的话,全化作了缠绵的亲吻声。
保温桶里精心熬制的汤还在散发着热气,氤氲的雾气模糊了我的视线,却让我突然清醒。
原来这五年的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意挥霍的游戏,我所有的期待和真心,都成了他口中玩够前的消遣。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让我找回一丝理智。
我挺直脊背,转身的瞬间,眼泪终于决堤。
曾经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而我,是最愚蠢的那个被骗者。
我没有摔门而去,也没有冲进去质问,只是安静地离开了。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走出写字楼的那一刻,阳光洒在脸上,我深呼吸,感受着新鲜空气涌入胸腔,仿佛重生一般。
我不会再做那个卑微等待的姜问安,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而活。
而薛睿,他的自由,他的游戏,都与我再无关系。
2
门铃突兀响起时,我正把最后一片薯片塞进嘴里。
闺蜜举着钥匙僵在玄关,像见了鬼似的盯着窝在沙发里的我……往常这个时间,我本该捧着薛睿最爱的美式咖啡,等在他公司楼下。
姜问安她小心翼翼凑过来,指尖试探性地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在这儿薛睿不是说你今天要给他送亲手炖的汤
电视里的综艺笑声刺耳,我按下暂停键,薯片袋在寂静中发出窸窣声响。
喉咙突然发紧,却还是扯出个笑：累了,不追了。
这句话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溅起五年的记忆碎片。
刚在一起时,他随口提了句喜欢糖醋排骨,我能在厨房耗一下午,把自己熏成油烟子味；他临时加班,我抱着笔记本缩在公司楼下便利店,只为等他下班说上两句话；就连他随口抱怨同事带的早餐香,我都能连着三个月,五点起床学着熬皮蛋瘦肉粥。
你终于想通了闺蜜突然扑过来,把我搂得喘不过气,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多久吗薛睿生日你发高烧还要去布置场地,他却和客户去酒吧；你肠胃炎住院他连个电话都没有……她越说越激动,而我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委屈,突然都鲜活起来。
原来不是我记性不好,只是爱得太盲目。
薛睿朋友圈里永远只有商务应酬,合照里我的脸永远被裁掉一半,就连纪念日,都是我变着法子制造惊喜。
他总说等忙完这阵,可五年过去,我等来的不是承诺,是他怀里别的女人。
我去煮碗面。闺蜜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乱了茶几上的薯片渣。
我摸着沙发上放着的遥控器,突然觉得这种松弛的空虚感,竟比五年的追逐更让人安心。
电视重新亮起,综艺里的嘉宾在玩真心话,主持人问：爱一个人最累的瞬间是什么
大概是发现自己的爱,成了对方理所当然的负担吧。我对着空气轻声说。
窗外暮色渐浓,小区楼下飘来谁家炒菜的香味,混着楼下小孩的嬉笑,烟火气把回忆里的苦涩都冲淡了些。
3
我顺着闺蜜的力道仰头,瞥见墙上时钟的指针正缓慢划过九点。
落地窗外的霓虹映在她眼底,将关切的神色染得斑驳陆离。
真打算彻底断干净她的拇指摩挲着我发红的眼尾,语气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套你亲手设计的珠宝,还有工作室里那些没完成的图纸……
不要了。我把脸埋进她肩头,鼻腔里漫开熟悉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连他都不要了,那些沾着回忆的东西,留着也是扎心。
闺蜜突然捏住我的脸,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早该这样！她眼底燃起兴奋的光,双手捧住我的脸左右摇晃,我们大设计师想要什么买不到上个月苏富比还打电话问你‘荆棘玫瑰’系列什么时候复刻！
这句话像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记忆的闸门。
五年前,我攥着圣马丁的录取通知书雀跃地扑进薛睿怀里,他却皱着眉把烫金信封塞进抽屉：珠宝设计整天和陌生人打交道,我不喜欢。
从那之后,我的工作台从洒满阳光的画室,搬进了别墅地下室。
他总说等公司稳定就支持你,可当我偷偷完成的作品在国际珠宝展上摘得金奖,新闻稿却被他用公司危机公关手段撤得干干净净。
还记得他怎么说的吗我突然轻笑出声,抓起茶几上的薯片袋捏得哗啦作响,他说‘女人太有锋芒会扎手’,却转头把我的设计稿送给女秘书当生日礼物。
闺蜜猛地把抱枕砸过来：狗屁！你知道你的‘破晓’系列被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收藏了吗而他还在朋友圈发什么‘感谢小助理的贴心礼物’！
雨声不知何时漫过了客厅,我望着玻璃窗上蜿蜒的水痕,突然想起某个暴雨夜。
薛睿在电话里怒吼别拿你的破设计打扰我谈生意,我抱着被退回的设计稿缩在玄关,雨水顺着伞骨滴在他定制皮鞋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那时的我总觉得,只要再隐忍一些,就能等到他看见我光芒的那天。
其实早就该醒了。我把薯片袋团成球精准投进垃圾桶,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茶几上的电影票根哗啦啦作响,等我把地下室的设计稿全烧了,就去米兰参加新锐设计师展。
闺蜜突然跳起来抱住我,香奈儿五号的气息混着她激动的尖叫：这才是我认识的姜问安！明天我就联系媒体,把薛氏集团压榨设计师的丑闻爆出去……
我望着落地窗外璀璨的雨夜,忽然觉得那些被偷走的五年,不过是人生长河里一片转瞬即逝的浪花。
4
手机在寂静的夜里震动得像颗不安分的心脏,我迷迷糊糊按下接听键,薛睿带着酒气的怒吼瞬间刺破耳膜：姜问安！你不是说给我送汤人呢看看现在几点了连家也不回
我猛地坐起身,冰凉的夜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拂过脸颊时才惊觉脸上不知何时已爬满泪痕。
床头的电子钟泛着幽蓝的光……凌晨三点零七分,正是我往日守在厨房,一遍又一遍热着汤等他回家的时刻。
临时有些事,在苏姿家睡一晚,明天一早我就回去。我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仿佛在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对话。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闺蜜借给我的真丝枕套,柔软的触感与记忆里薛睿书房那架冰冷的保险箱形成鲜明对比……那里锁着我所有获奖的设计稿,也锁着我五年的青春。
你长本事了学会夜不归宿了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重重砸在桌面的闷响,我不管,现在立刻给我回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望着窗外零星的路灯,突然想起上个月暴雨夜,我抱着改了十七版的设计稿在他公司楼下等了四个小时,换来的却是他一句别拿这些幼稚的东西浪费我时间。
此刻,他的怒吼在耳边回荡,却再也激不起我心底半点波澜。
薛睿,我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平稳的声线在黑暗中流淌,我不会回去了。
不等他反应,果断按下挂断键,随后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屏幕熄灭的瞬间,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唯有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漫进来,照亮茶几上苏姿白天塞给我的米兰珠宝展邀请函。
黑暗中,身后传来窸窸窣的响动。
苏姿裹着毛毯探出头,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她关切的眉眼：又找你麻烦
我摇摇头,摸到枕边的设计草图,指尖轻轻抚过破茧系列蝴蝶翅膀上细密的纹路……那些被薛睿否定过无数次的创意,此刻却在月光下焕发着全新的生命力。
我没事。我轻声说,转头望向窗外渐次熄灭的万家灯火,只是突然觉得,是时候该为自己而活了。
苏姿突然跳过来,熊抱住我：早该这样！明天我就陪你去搬空地下室！让薛睿那家伙知道,没了他,姜问安只会飞得更高！她温热的气息喷在我颈间,带着令人安心的烟火气。
夜更深了,城市终于陷入沉睡。
我枕着未完成的梦想,听着身旁苏姿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在没有等待与不安的夜里,沉沉睡去。
5
晨光爬进放间的时候,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锁屏界面密密麻麻的未读提醒,三十多个未接电话和五十多条短信,像一团乱麻,而薛睿那些带着怒意的威胁话语,字里行间满是压迫感。
倒数最后一条在家等我回来,语气依旧是他惯有的命令式口吻,仿佛认定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他言听计从。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一键删除,将所有的纠缠和威胁都抛进黑暗的回收站。
正要掀开被子起身,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姿穿着粉色卡通睡衣,头发乱糟糟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股风扑到床边,一把将我按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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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带着几分霸道,眼神却满是关切：你别动！乖乖躺着,我去做早餐,你就安心等着享福！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五年,在和薛睿的感情里,我总是那个付出的人。
每天清晨,我都会提前起床,变着花样给他准备早餐,看着他不耐烦地匆匆吃上两口就出门；而我自己,常常连一口热乎的东西都顾不上吃。
可现在,有人把我按回床上,说要给我做早餐,这种被人珍视、被人照顾的感觉,陌生又珍贵。
我笑着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炸毛的头发,由衷地说了声：谢谢宝贝。
苏姿回头冲我吐了吐舌头,哼着跑调的歌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煎蛋的香气混着烤面包的焦香,顺着门缝钻进房间。
煎蛋的香气在口腔中炸开的时候,我笑了。
看吧,没有他的清晨,只会更美好。
瓷勺搅动花胶鸡粥的声响里,苏姿气鼓鼓的抱怨被晨光揉得柔软：这种渣男就该让全天下女人避雷……话未说完,她突然被我塞进嘴里一块煎蛋,腮帮鼓得像只储存粮食的松鼠。
分手而已,又不是撕逼大赛。我用纸巾替她擦掉嘴角的蛋黄,阳光穿过薄荷绿窗纱,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她忽然拍案而起,手机在餐桌上震出清脆的响：不曝光就不曝光！但地下室的事必须听我的……话音未落,屏幕上跳出航空公司的确认短信,两张今早十点飞往米兰的头等舱机票正静静躺在收件箱里,我已经找搬家公司把你的工作台打包了！咱们直接去米兰搞事业,让姓薛的抱着他的破保险柜哭去！
我望着她发梢翘起的呆毛,忽然想起五年前她在机场追着我跑的样子。
那时我拖着行李箱要去巴黎找薛睿,她举着登机牌大喊姜问安你要是后悔了就给我打电话。
其实图纸早在半年前就存进手机了。我晃了晃枕边的手机,手机壳上贴着她去年送我的梦想起航贴纸,不过……这次想带点全新的东西去参展。
苏姿突然扑过来勾住我脖子,发间的草莓香混着清晨的风涌来：我打听过了！米兰展会隔壁就是梵克雅宝的回顾展,咱们看完直接去斯福尔扎城堡写生……
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掏出时屏幕上跳出薛睿的短信：告诉姜问安有种就永远不要回来！
有种的人正在订米兰的五星酒店。她冷哼一声将手机倒扣,忽然从抽屉里翻出两个眼罩,记得上次去纽约看展吗你在飞机上画了二十八张草图,这次咱们直接把商务舱变成工作室！
晨光里,她替我戴上眼罩的动作忽然轻柔下来：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设计稿里的星星,不该只在地下室发光。这句话像颗糖融在咖啡里,在胸腔里漾开温暖的涟漪。
我任由她推着往门口走,拖鞋踩过玄关地毯时,瞥见鞋柜上薛睿送的珍珠耳钉……那是他第一年情人节送的礼物,却在第二天说还是秘书选的耳环衬肤色。
飞机冲上云霄的瞬间,苏姿突然指着舷窗外的云层：快看！像不像你画的‘云端城堡’
阳光穿过舷窗,在她眼底铺就金色的河,我摸出手机,打开绘图软件,笔尖落下时,忽然想起五年前困在地下室的自己。
那时的我不会知道,有朝一日,我会带着真正属于自己的星光,在万米高空画出新的宇宙。
当米兰马尔彭萨机场的地勤用意大利语播报降落提示时,苏姿兴奋地摇晃着我的胳膊。
舷窗外的跑道在暮色中延伸,像一条通往新生的路。
我解开安全带的瞬间,手机开始疯狂震动,锁屏界面密密麻麻的未读来电和短信如潮水般涌来,薛睿的名字在屏幕上不断跳动,带着最后通牒般的压迫感。
我弯腰从背包侧袋摸出卡针,金属冰凉的触感让指尖微微发颤。
苏姿察觉到我的动作,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真要这么做
总要彻底断干净。我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嘴角扬起释然的笑。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手机卡被弹出,塑料薄片在掌心泛着冷光。
我转身走向垃圾桶,毫不犹豫地松开手指,看它坠入黑暗深处。
那一刻,仿佛卸下了压在心头五年的巨石。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的写字楼顶层,薛睿的办公室百叶窗半掩。
他将女秘书抵在真皮沙发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指尖贪婪地掠过她戴着永恒系列手链的手腕。
手机屏幕在茶几上亮起又熄灭,而他此刻正沉溺在温柔乡里,根本无暇顾及。
走出机场大厅,夜风裹挟着米兰特有的浪漫气息扑面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霓虹初上的城市,苏姿突然从背后搂住我：走！先去吃提拉米苏,明天咱们横扫设计工作室！她的笑声清脆如铃,惊飞了广场上几只白鸽。
我摸出手机,打开空白的绘图软件,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讨好谁,也不必顾虑谁的喜好,我要画的,是真正属于姜问安的璀璨星辰。
6
米兰国际会展中心的射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如白昼,我蹲在展台角落调整破茧系列的灯光角度,指尖不小心蹭到尚未干透的银漆。
苏姿举着咖啡杯晃过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祖宗,隔壁梵克雅宝的团队都收工了,你再不睡明天要顶着黑眼圈见卡地亚的总监了。
展柜玻璃映出我眼下淡淡的青黑,却挡不住眼底的光。
眼前的蝴蝶胸针翅膀还未完全展开,钛金属骨架在射灯下泛着冷光,与我设想中破茧瞬间的张力还差那么一点。
身后突然传来法式英语的赞叹,我转头时,正撞上巴黎珠宝协会主席杜兰德夫人的微笑。
东方设计师总是擅长用克制表达力量。她指尖轻轻拂过展柜,珍珠戒指在破晓项链的碎钻上投下椭圆阴影,但如果这里……她忽然从手袋里摸出支银笔,在设计图草稿上画了道流畅的弧线,用渐变珐琅模拟晨光穿透茧房的层次感,会不会更有呼吸感
苏姿在旁边倒抽一口凉气,我却盯着那道银线突然豁然开朗。
五天前刚到米兰时,我还在为展台位置偏居角落而失落,此刻却在杜兰德夫人的指导下,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淡蓝色珐琅粉填入蝴蝶胸腔的镂空处。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展柜时,那抹渐变蓝像被唤醒的晨露,在金属骨架间流淌出破茧的生命力。
这才是珠宝该有的灵魂。杜兰德夫人满意地颔首,临走前将名片塞进我口袋,下午的
VIP预览会,我想带卡地亚的艺术总监来看看你的作品。
她的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苏姿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皮肤：姜问安！你知道刚才是谁吗她可是能让佳士得拍卖场为珠宝展推迟档期的人！
展台后方的落地镜里,我看见自己沾满银漆的指尖正轻轻触碰蝴蝶翅膀。
五年前在地下室画设计稿时,薛睿曾指着类似的构图嗤笑像没长开的飞蛾,而此刻,杜兰德夫人说这是她见过最有疼痛美感的破茧意象。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薛睿的办公室里氤氲着威士忌的气味。
他松着领带斜倚在真皮沙发上,听着好友调笑：姜问安都失踪好多天了,你就不着急不找找
不过是我养的小玩意,吃我的喝我的。薛睿转动着酒杯,冰块碰撞声清脆刺耳,这次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我倒要看看她能忍多久,没了我,她能翻出什么浪他嘴角勾起轻蔑的笑,仿佛在谈论一件随手可弃的物品。
而此时的米兰,VIP预览会现场灯光璀璨。
当我为卡地亚总监介绍自由鸟吊坠的设计理念时,对方眼中闪过惊艳的光芒。
姜小姐,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卡地亚希望能与你开启联名设计项目,将你的东方美学融入我们下一季高定珠宝。
镁光灯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我听见苏姿在一旁激动的抽气声。
而在国内,薛睿刷到中国设计师姜问安获卡地亚联名邀约的热搜,手一抖,威士忌泼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他盯着屏幕上我自信微笑的照片,眼底翻涌着暴怒与难以置信,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连夜订下飞往米兰的机票。
7
米兰的夜风裹着橙花香气拂过脸颊时,我正与卡地亚总监相谈甚欢。
他指着远处
Duomo大教堂的尖顶,笑说我的自由鸟吊坠让他想起文艺复兴时期的飞狮雕塑。
就在这时,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力道攥住,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姜问安,你长本事了是不是薛睿的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西装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眼底布满血丝,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去！
卡地亚总监的眉头微微蹙起,我轻轻抽出被攥红的手腕,从手袋里摸出湿巾仔细擦拭。
大理石地面映出薛睿扭曲的倒影,与记忆中那个在办公室嘲笑我设计稿的男人重叠。
薛先生,我抬头时语调平静,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自重。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人当众扇了耳光。
身后不远处,几个举着相机的狗仔突然冒出来,镜头闪光灯此起彼伏。
薛睿的表情瞬间从暴怒转为震惊……他大概没想到,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我,会在公开场合如此不留情面。
你以为傍上卡地亚就能飞黄腾达他忽然冷笑,伸手扯住我颈间的破晓项链,碎钻划过大理石墙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别忘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设计稿……
薛先生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吗我打断他的话,指尖抚过被扯歪的项链,如果您对我的作品有异议,不妨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卡地亚总监适时递来名片,意大利语里带着隐约的警告：薛先生,米兰时装周的安保系统向来严谨。
薛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甩下一句你会后悔的,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我望着他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五年前他在巴黎街头为我买可丽饼的模样,那时的阳光也是这样温柔,却照不穿如今他眼底的阴鸷。
然而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清晨,中国设计师姜问安抄袭梵克雅宝的词条登顶全球热搜。
苏姿举着平板冲进酒店时,我正对着镜子调整破茧胸针的位置。
屏幕上,几张模糊的设计稿对比图被疯传,配文写着东方设计师的剽窃美学。
是薛睿干的。苏姿咬牙切齿地将咖啡杯砸在桌上,我刚查到,那些所谓‘原创稿’来自他旗下的空壳设计公司。她忽然握住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我的掌心,但他们没想到,杜兰德夫人昨天亲自在社交平台为你背书了！
我点开杜兰德夫人的
Ins,最新动态是一张她与我在展台的合影,配文用英法双语写着：真正的灵感源于灵魂的破茧,而非见不得光的掠夺。
评论区里,卡地亚总监的留言格外醒目：期待与姜问安小姐的联名系列,那将是珠宝史上的‘破晓’时刻。
手机在此时震动,薛睿的号码再次跳动。
我接通视频通话,画面里他正对着电脑屏幕咆哮,身后的女秘书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文件。
姜问安,你以为找几个老外撑腰就能赢他的脸因愤怒扭曲,我告诉你,你的设计师生涯……
薛先生,我打断他的话,转身打开酒店落地窗,米兰的朝阳正穿透云层,我的设计师生涯才刚刚开始,而你……指尖划过胸前的荆棘女王胸针,蓝宝石尖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不过是我破茧路上的一道阴影而已。
挂断通话的瞬间,苏姿忽然指着窗外欢呼。
远处的中央火车站广场上,我的珠宝展海报正在巨型
LED屏上滚动播放,破茧……姜问安个展的字样被晨光镀上金边。
那些曾被薛睿锁在地下室的星光,终于在米兰的天空下,绽放出真正的璀璨。
7
米兰时装周的新闻发布厅里,镁光灯在头顶织成白亮的网。
我摸着讲台边缘的雕花,忽然想起五年前在薛睿地下室,用铅笔在餐巾纸上画设计稿的自己。
那时的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姿态,站在全球媒体面前。
关于网络上的抄袭指控,我想先给大家看一样东西。我点开身后的投影,一张泛黄的素描稿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五年前我在巴黎圣母院广场画的速写,梧桐叶的阴影里,一只蝴蝶正挣扎着冲破蛛网。
这是我的‘破茧’系列最初的灵感来源。指尖划过屏幕上的铅笔线条,而所谓‘抄袭梵克雅宝’的对比图,我调出另一张设计稿,不过是薛氏集团旗下公司,用
AI技术对我的手稿进行的拙劣篡改。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我看见杜兰德夫人坐在第一排,正轻轻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古董戒指。
苏姿抱着文件夹站在侧幕,朝我比了个割喉的手势……那是我们约定的击退渣男暗号。
更可笑的是,我忽然轻笑出声,调出一组转账记录,这些所谓‘原创设计师’的账户,过去五年间每月都收到来自薛睿个人账户的款项。
屏幕上,一连串数字清晰地标注着设计稿买断费。
而我,指尖抚过胸前借来的荆棘女王胸针,离开他家时,没有带走薛睿送我的任何东西,那些珠宝不过是锁住我自由的枷锁。
后排突然站起一位意大利记者：请问您如何回应薛先生所说的‘你靠他才有今天’
靠他我转身指向身后的全息投影,破晓项链的虚拟模型在射灯下折射出七彩光芒,这条项链的每一颗碎钻,都来自我在圣马丁求学时的奖学金；这个钛金属骨架的
3D模型,是我在工作室熬了三个通宵完成的。
我摊开双手,掌心干干净净,薛睿送我的珠宝,至今还锁在他的保险柜里,而我早已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品证明自己。
掌声突然从人群中爆发。
杜兰德夫人起身鼓掌,她身后的卡地亚总监正微笑着点头。
我望向新闻厅的落地窗外,Duomo大教堂的尖顶在阳光下闪烁,一群鸽子正扑棱着翅膀掠过天空。
最后,我拿起话筒的手终于不再颤抖,我要感谢薛睿先生。台下忽然安静,感谢他让我明白,真正的设计师,不该被爱情的牢笼困住翅膀,而现在……我指向身后巨大的破茧系列海报,我的每一件作品,都是对‘自由’最好的诠释。
发布会结束时,苏姿举着手机冲进后台：快看！薛睿的微博被骂到关评了！杜兰德夫人刚发了
Ins说要收藏你的蝴蝶胸针！她的眼睛亮得像缀满星星的夜空,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礼物……巴黎铁塔造型的珠宝盒,这次再也不是谁随手买的纪念品。
我接过盒子时,发现底部刻着行小字：致永远自由的蝴蝶。
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在盒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五年前那个在塞纳河畔画速写的清晨。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所有被碾碎的梦想,终将在时光的淬炼中,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与此同时,国内某豪华
KTV包厢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薛睿狠狠灌下一口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他昂贵的定制衬衫领口。
闪烁的霓虹灯光打在他扭曲的脸上,将眼底的阴鸷照得愈发清晰。
既然她要分手那就分了呗,身旁的兄弟搂着陪酒女,漫不经心地劝道,你不是说她这个人无趣得很,你看看这里的哪个女人不比她有趣,再找一个就是了。
她姜问安凭什么提分手！薛睿突然暴喝一声,抓起桌上的水晶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吓得周围人纷纷后退。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就算分手也是我提！是我不要她！她不过是我养在金丝笼里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抓起整瓶威士忌仰头猛灌,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要把满腔的愤怒与不甘都咽进肚子里。
包厢角落,薛睿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推送的正是姜问安米兰发布会霸气回应抄袭指控的新闻。
他瞥见屏幕上我自信微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更汹涌的妒火与恼恨取代,抓起手机就狠狠摔在沙发上。
而此刻远在米兰的我,正戴着苏姿送的巴黎铁塔珠宝盒,站在酒店露台上眺望城市夜景。
8
米兰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我抱着参展样品从工作室出来时,雨滴正砸在橱窗玻璃上,映出薛睿扭曲的倒影。
他的西装肩线湿得发亮,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眼底是困兽般的猩红。
问安,我爱你。他的指尖死死扣住我的手腕,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留在我身边不好吗为什么非要逃雨水顺着他下巴滴落,混着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我带你回家,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盯着他无名指上的银戒……那是我曾为他设计的款式,如今却戴在他和秘书交缠的手上,是像以前那样,批评我的设计一无是处,还是让我每天凌晨三点热好汤等你带别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回家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下意识摸向戒指。
远处传来警笛声,他忽然攥紧我的胳膊往路边的黑色轿车拖去：你以前明明很乖！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我哪里对不起你这些年你吃我的喝我的,我把最好的都给了你！
最好的我被他推进后座时,瞥见中控台上散落的女士口红,是把我的设计稿锁进保险柜,还是把‘爱’当成豢养金丝雀的饲料
轿车在暴雨中疾驰,他忽然按住我的肩膀,指腹摩挲着我锁骨的蝴蝶骨：你看,你连纹身都这么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摸到的不是记忆中的纹身贴,而是一道真实的、蝴蝶形状的疤痕……那是我去年做珠宝切割时留下的工伤。
薛睿,我掰开他的手指,从手袋里摸出录音笔,你听清楚了……按下播放键,五年前那个暴雨夜的对话从里面流出：设计稿这种东西随便找个美院学生都能画,你以为我养你是为了什么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车窗外,Duomo大教堂的尖顶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极了我设计稿里刺破牢笼的荆棘。
我打开车门时,米兰的宪兵正好赶到,薛睿的嘶吼声被雨声吞没：姜问安！你敢……
我敢。我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他抓过的痕迹,五年前你问我要什么,我说要自由。现在我告诉你……从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这是你剽窃设计的证据,以及……指尖划过珍珠耳钉,感谢你送我的‘学费’,让我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的翅膀。
宪兵的问话声中,我转身走向展会中心。
橱窗里的破茧系列在灯光下璀璨夺目,蝴蝶翅膀上的蓝宝石尖刺折射出冷光。
手机在此时震动,苏姿发来消息：杜兰德夫人说你的展柜要挪到主厅正门,卡地亚的联名合同已经传真过来了！
暴雨渐歇,一道彩虹横跨米兰的天空。
我摸出包里的巴黎铁塔珠宝盒,里面躺着刚做好的自由鸟吊坠……钛金属骨架托起渐变珐琅的羽翼,每一片羽毛都刻着细小的自由字样。
远处,薛睿被警察带上车时还在挣扎,而我的脚步从未如此轻快。
9
米兰国际珠宝展的闭幕酒会上,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中,杜兰德夫人将年度新锐设计师奖杯递到我手中。
展柜里的破茧系列被射灯镀上金边,蝴蝶翅膀上的每一颗宝石都折射着来自全球买手的赞叹。
苏姿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上是国内财经新闻的头条：薛氏集团董事长因涉嫌挪用公款、商业剽窃被警方立案调查。
快看他的表情！她将视频调到暂停画面,薛睿在警局门口被闪光灯包围的苍白脸容定格在屏幕上,领带歪斜得像条垂死的蛇,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我转动着奖杯底座的蝴蝶浮雕,指尖抚过奖杯边缘,那里刻着杜兰德夫人题的法文：Le
papillon
sort
de
sa
chrysalide（蝴蝶破茧而出）。
姜小姐,卡地亚的艺术总监端着香槟走来,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想收藏你的‘破晓’项链,他们说这是东方美学在珠宝史上最璀璨的破茧。他身后的落地窗外,米兰的夕阳正将天空染成蜜糖色,像极了我设计稿里第一缕穿透茧房的光。
酒会结束时,我独自走在米兰街头。
橱窗倒影里,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抱着设计稿在雨中奔跑的女孩,而是穿着利落黑裙、踩着高跟鞋的设计师。
路过中央火车站时,巨型
LED屏正在播放我的展后采访,背景音里,记者问我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感谢那个选择破茧的自己。我对着倒影轻声说,指尖摸向颈间的自由鸟吊坠。
夜风带来教堂的钟声,远处的霓虹招牌映着新学的意大利语单词：libertà（自由）。
回国那天,机场接机的记者举着华人设计师荣耀归来的牌子。
而在另一个航站楼,薛睿的保释听证会刚刚结束,他透过玻璃幕墙望向我这边,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狼狈。
我朝他的方向轻轻挥手,像告别一段陈旧的噩梦。
珠宝展开幕后的第一笔收益,我捐给了国内的新锐设计师扶持基金。
启动仪式上,看着那些眼里闪着光的年轻人,忽然明白杜兰德夫人说的珠宝的灵魂是传承。
当我将刻着破茧字样的工作证发给他们时,一个女孩突然指着我的锁骨惊呼：姜老师,你的蝴蝶纹身和展柜里的胸针好像！
我低头看着那道早已淡化的疤痕,笑而不语。
有些疼痛注定会成为勋章,有些桎梏注定会化作翅膀。
就像此刻落在工作证上的阳光,曾穿过最黑暗的茧房,才照亮了眼前的万里晴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