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猛地拽开。
一个穿着油腻背心,满脸横肉的男人露了出来。
他正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我的一瞬间,把所有脏话都吞了回去。
你......你......
他眼里的凶狠瞬间变成了见了鬼的惊恐,手指着我。
门后,一个瘦削的女人探出头,是刘芬。
她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十几片。
汤汤水水,溅了她一脚。
她却像毫无知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笑了笑,越过他们,径直走进了这个家。
十年了。
墙上发黄的报纸,桌上油腻的灰尘,空气里霉变和剩饭混合的酸臭。
一切都没有变。
我走到那张塌陷了一角的破沙发前,优雅地坐下。
身后的保镖,像两尊门神,堵住了门口。
王大根和刘芬,像两只被钉在地上的鹌鹑,动弹不得。
别怕。
我这次回来,是来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的。
我看向王大根。
他头顶上【贪婪】两个猩红的大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眼神里除了恐惧,又多了一丝别的什么。
爸,你不是一直想发大财吗
我从手包里拿出车钥匙,轻轻抛在桌上。
楼下那辆最长的劳斯莱斯,后备箱里有五百万现金。
一分不少,都是孝敬您的。
王大根的呼吸,瞬间粗重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钥匙,瞳孔里燃烧起疯狂的火焰。
不过,车门五分钟后就会自动上锁。
我靠在沙发上,欣赏着他的表情变化。
而且,只有你的指纹能打开。
快去吧,爸。
晚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贪婪,彻底战胜了恐惧。
我的！是我的！
王大根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嘶吼着扑向桌子,抢过钥匙。
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
楼道里传来他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一声声,越来越远。
现在,屋里只剩下我和刘芬。
她已经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她头顶上【懦弱】两个字,灰暗,却无比刺眼。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
高跟鞋的鞋尖,离她的脸只有一公分。
刘芬。
我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她浑身一颤。
你知道吗王大根拿了钱,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我看着她,笑得更温柔了。
我送给他的那辆车,是偷来的。
警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你猜,他被抓到以后,为了脱罪,会跟警察怎么说
他会说,都是你这个做老婆的,教唆他去拿钱的。
他会说,当年把我卖掉,也都是你的主意。
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一个又蠢又没用的懦夫身上。
你猜,那个人是谁
【懦弱】的罪名,被我的话彻底点燃,轰然引爆。
对被抛弃和替罪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不！不是我！
她终于崩溃了,发出了尖锐的哭喊。
是他！都是王大根逼我的！
打你的是他！卖你的也是他！
警察同,志！我要自首！我要揭发！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冲向楼下,冲向那唯一能让她抓住的救命稻草。
楼下,王大根正对着劳斯莱斯的后备箱,又拉又拽,面目狰狞。
突然,刺眼的蓝色电弧,从车门缝隙中爆开。
王大根的身体猛烈地抽搐起来,像个失控的提线木。
他至死,都保持着那个抓向后备箱的姿势。
远处,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
我闭上眼,深吸着这老旧小区的空气。
终于干净了。
完结